“你這個呆子, 我都說了，小姐要先喝杯冷飲再去，那條街拐角的冷飲店雖看著不起眼, 但是他們家的招牌可是一等一的好喝。”
百花門口, 宋念伊抄著雙手靠在車座後背上，高傲地將頭撇到一邊, 拒絕下車，拒絕看伏涵。
伏涵手著車門，邀請宋念伊下車的姿勢已經保持了很久，見她似乎鐵了心不下來, 便將車門重新關上，又到駕駛座啟動了引擎。
夜裏, 熱鬧的歌舞廳門口, 伏涵一個漂亮利索的調頭, 車便已經朝著宋念伊吵著鬧著要去的那家冷飲店發。
後座的宋念伊輕哼了一聲, 偷偷瞥了一眼沉默不語專心看著路的伏涵，剛剛的不滿煙消雲散，臉上多雲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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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久, 宋念伊如願以償地買到了想喝的冷飲，但是眼下已是秋日夜晚，天氣裏透著涼, 雖下午時分了會太陽，這時卻連半分餘熱沒了。
她剛剛喝了一口大言不慚要多加冰的冷飲，便立馬苦著臉打了個擺子，吐了吐舌，嘴裏念叨著：“好涼。”
話音未落，反手將那杯冷飲塞到了伏涵手裏：“你喝嗎？”
伏涵對她的大小姐習多少幾分無奈, 麵上卻半分不敢顯現來，隻應到：“喝。”
他不太愛喝這些，不常喝這些，又不知道這大小姐接下來還要做些什麼，接過那杯冷飲，仰頭幾大口便全都喝光了，唯獨剩下幾塊沒化掉的冰塊。
宋念伊看得忍不住一激靈：“你不怕涼啊？”
那冰涼的飲料順著伏涵的嗓子眼往裏，隻讓人感覺到麻木，就像冬日裏刺骨的寒風從嘴裏往體裏吹似的，刮得人難受。
他半晌說不話來，等到緩過來時，才答到：“嗯。”
“怎麼呆頭呆腦的。”宋念伊小聲嘟囔著，手指一指旁邊的餐廳，“我餓了，要去吃飯。”
伏涵自隻能答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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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念伊國人國胃，久居國外，雖國了一段日子，可卻仍舊對國內的菜癮。
她讓伏涵停了車，從後座換到前麵的副駕駛座，十分興致地問他：“你知道哪家的家常菜做得好麼？不需要多名氣多豪華，你時常走街串巷，總該知道的，蒼蠅小館不是不可以，隻要味道好就成。”
伏涵便從後視鏡裏不動聲地瞥了她一眼，大約想了半分鍾，應到：“小姐如果不計較店鋪小，我倒是可以帶小姐去。”
宋念伊眉眼生動地著道：“現在就帶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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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車最後停在了稍顯清淨的街角，這裏比不上繁華的城區那樣熱鬧，不過算是燈光亮，人來人往。
沿街兩邊是一些飯店商鋪，大多都還開著，隻是客流量就比較小。
宋念伊鮮少來這樣的地方，提著小提包的雙手背在後，四下環顧了一眼，好奇道：“是哪家店，看起來好像生意都很一般。”
“在前麵。”伏涵說著往前走了兩步，轉過頭給她指路，“那邊不太好停車，大小姐不介意的話，我帶你步行過去。”
“不就走幾步路麼，這什麼好介意的。”宋念伊不甚在意地說著，跟他一同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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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大概幾分鍾，伏涵便指著前麵一家門外支著棚子的地方對宋念伊道：“就是那裏了。”
宋念伊順著他指的方向抬頭看去，發現他要帶她去吃的哪裏是什麼蒼蠅小館，分就是一個小攤子。
遠遠看著，一口大鍋熱氣騰騰的，不知道賣的是寫什麼。
“那是賣什麼吃的？”宋念伊倒沒嫌棄那是個小攤子就停下來不走，隻是一邊走著一邊就發了疑問。
“餛飩，麵條，旁邊的小飯館裏賣一些炒菜和燉湯之類的。”伏涵說得很坦，隨即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喂，你突走那麼快幹什麼！”宋念伊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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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子不太大，總共就擺了張小方桌，四方各配一條凳子。
宋念伊跟著伏涵過去的時候那裏已經兩張桌子都坐滿了人，剩下的那張小方桌是因為剛人吃完離開才空了下來。
瞧著，倒像是生意很好的樣子。
大鍋麵前個年輕的女孩子，紮著低低的單麻花辮，穿著簡單樸素的衣服，腰間係著一條圍裙，正拿著一個長柄的漏勺在鍋裏撈東西。
行至攤點跟前，伏涵便很熟絡地同那年輕女孩打招呼：“若蘭，怎麼今天隻你在？”
他說著四下打量了一番，又問：“鄭姨呢？”
“涵哥？”那個叫若蘭的年輕女孩子聽見他的聲音便立即抬起了頭，些驚喜似的，“我媽今天去幫王嬸的忙了，你忘啦，王嬸家後天就要娶親了，她子，就是王虎，不還和你是朋友嗎，沒請你去喝喜酒麼？”
她語速很輕快，說完了之後似乎才發現站在一旁的宋念伊，嘴角的微弧度尷尬地頓住，好奇道：“這是……”
“宋家大小姐。”伏涵介紹到。
“宋家大小姐，該不會就是……”若蘭的雙眼慢慢睜大了，“你好你好！你漂亮！請問想吃點什麼，我請客！”
宋念伊被她的熱情嚇了一跳，隨即緩過來，得些不好意思，客客氣氣地應到：“那就要一碗小餛飩吧，謝謝你。”
“好嘞！”若蘭隨即丟了些餛飩下去，“涵哥你還是吃麵條嗎？”
伏涵：“給我來一些小餛飩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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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涵時常幫人做活，所少懂得一些禮儀，比如提前擦幹淨一條凳子，再拉開合適的空位，邀請宋念伊坐下。
宋念伊對他招了招手，湊近了些，小聲道：“我剛剛過來看見那邊家點心鋪子，你去幫我買一些，送給這位若蘭美女，就當謝謝她請我吃小餛飩。”
隨即伏涵手裏被她塞了一些錢，他還蠻些詫異的樣子，看了一眼她，倒沒多說些什麼，跟若蘭打了個招呼，說要去買個東西，便跑著離開了。
小餛飩熟得很快，若蘭端著一碗小餛飩過的時候伏涵還沒來。
她將那碗小餛飩輕輕地放到宋念伊麵前，帶著滿滿的意同她講：“聽說涵哥今天要去富貴人家應聘保鏢，想來應該就是給小姐你當保鏢的吧？”
宋念伊點點頭：“是，他下午過來的。”
“謝謝小姐願意給涵哥這個機會，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功夫很厲害，一定會小姐保護得很好的。”
宋念伊覺得很意思，著問她：“你喜歡他？”
她在國外呆久了，思想稍微比國內開放一些，不像大多數女孩子那樣害羞又含蓄，心裏這麼想著，就直接問了來。
若蘭沒想到他會直接這樣問來，頓時不知所措，嘴裏忙不迭地否認著：“沒沒我沒，我他當哥哥……”
她著急得好像快要漲紅了臉，還好旁邊桌的人叫她結賬，她才如釋重負般地離開。
宋念伊不語，低頭吃那碗小餛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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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餛飩是清湯底，大概是加了一些熬好的豬油，聞起來很是誘人。
湯麵上浮著一層薄薄的小蔥花，在一旁的白熾燈照耀下，襯著碗裏一小個一小個麵皮晶瑩剔透的小餛飩更加美味。
怪不得生意這麼好，宋念伊忽就懂了，這小餛飩不是看還是聞，都足夠讓人喜歡。
舀了一個到嘴裏，混著一點湯汁，軟軟嫩嫩的，在嘴裏輕輕一咬就化開似的，內裏的餡跟湯汁融合到一起，就仿佛在舌尖跳起了舞，讓人覺得渾都舒坦了。
她忍不住抬頭去看，攤點麵前，昏黃的燈光下，若蘭正低著頭與認專注地包著小餛飩。
她動極快，一手拿著筷子在一個碗裏刮了一下，後放在另一隻手的麵皮裏這麼一裹一捏，一個小餛飩就這麼包好了。
她的手指不停翻飛著，就像在跳舞。
宋念伊正看得新奇，伏涵就提著兩包點心來了。
若蘭抬頭問：“買了什麼啊？”
伏涵便朝宋念伊看過來，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見。
來就是買來要送給若蘭的，宋念伊便示意他直接給她。
那邊伏涵將東西遞過去，低聲說了兩句話，宋念伊就看見若蘭忽地轉過頭來，很詫異地問到：“宋小姐，涵哥說這是您送我的？”
“對啊，你請我吃餛飩，我請你吃點心，這叫禮尚往來。”宋念伊著道，“你可不許拒絕啊，否則我會不高興的。”
若蘭得幾分不好意思，不過倒沒再繼續拒絕，“那就謝謝宋小姐的美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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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到底是沒去成什麼歌舞廳，沒給伏涵找什麼美女消遣。
吃完了小餛飩，宋念伊告了若蘭後就說要消消食，讓伏涵陪著她在街上四處溜達。
眼下並不太平，不過在這裏，燈紅酒綠的，她又沒什麼煩心事，過得算是快活。
沿街的鋪子不管賣什麼的，她總要進去看看，再隨手買上一些，頗一點敗家子的模樣。
伏涵擔當人形貨架，宋念伊買了東西就往他上掛著，不過才逛了一條街，他就已經兩手都塞不下了。
“大小姐。”伏涵微微皺眉，些無奈地喊他，“要不我們先東西拿去放了再來逛？”
宋念伊逛得興起，被他這麼一叫，轉頭一看，他就連胳膊上都掛滿了東西，就差腦袋上沒頂著了。
這模樣在好，她差點沒忍住聲。
恰好手邊就是滿滿一牆壁的帽子，宋念伊掃了一圈，挑了一頂拿到他前比劃了一番，滿意地點點頭，直接戴到他頭上。
店板嗬嗬地走過來，豎著大拇指誇讚她：“宋小姐是好眼光，一眼就相中了我們店裏最好的帽子，這頂帽子是買一送一的，送同款，宋小姐選選喜歡哪個顏？”
“買一送一？”
“對。”
“那就……”宋念伊挑了一頂薑黃的，“這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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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完帽子，宋念伊就沒再要求繼續逛街了，心滿意足地讓伏涵打道府。
剛來走了沒幾步，一個戴著貝雷帽手裏拿著相機的男人走了過來，熱情地問：“先生小姐，請問需要拍照嗎，我很便宜的。”
伏涵替宋念伊擋住他，直接開口拒絕到：“不用。”
“拍兩張嘛，我看先生小姐郎才女貌很是般配，特是這情侶帽戴上，在這夜晚的街頭更加漂亮，放心！我一定會找好燈光和角度的！”年輕男人繼續勸說著。
宋念伊覺得很趣，著問他：“你是不是今天還沒開張呢？”
年輕男人不好意思地了頭，著道：“被小姐看來了，我今天確是一筆生意都沒。”
“以前拍的照片嗎，我看看？”宋念伊伸手道。
“的的！”年輕男人忙不迭地從挎包裏掏以前拍的照片給她看。
宋念伊看了幾張，確很好看，他很會找角度，每張照片都很意境。
“那小姐就賞你個麵子。”宋念伊挑了挑眉，“但先說好，拍不好我可不給錢的。”
“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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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念伊在國外留學的時候就給人當過拍照的模特，時候跟男搭檔一起拍照，會按照攝影師的要求做一些不過分的親密姿勢，因此她很是自地讓伏涵放下東西要拉著他拍照。
“我就不用拍了吧？”伏涵拒絕到。
“你敢拒絕小姐？”
伏涵：“……”
自是不敢。
於是，舊上海的夜晚街頭，昏黃的路燈下，材樣貌都登對，戴著情侶帽的倆人，在年輕男人的要求下配合著擺了情侶拍照的姿勢。
“再靠近一點，對，小姐再往先生懷裏靠一點，下巴再稍微往上揚起一點，對對對，這感覺很對，先生低下頭，跟小姐對視，不對不對，眼神深情一點。”
“不對不對，深情！就想象著這是你最愛的女人，此刻她正慵懶地靠在你的懷裏，崇拜地仰望著你。”
“哎對對對！對了！就是這個感覺！”年輕男人說著，手裏的相機哢哢哢地響著，連按了好幾次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