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氣浪,把所有人往外推,離得最近的傅司寒差點沒能站穩腳。
僅僅一秒,就好似過了一個世紀。
其他消防員用高壓水槍滅了火,燒焦的後門成了一片廢墟。
爆炸後的坪地,震爛了一地的地磚廢石和樹枝落葉。葉知夏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渾身是血。
幾十米的距離,卻是傅司寒走過最長的路。
他失態到近乎跌跌撞撞,一步步朝那個女人撲去……
傅司寒跪在她身旁,一點點挪去壓在她身上的碎石玻致渣,然後把她安全帽上被爆炸震爛的破碎防護罩推上去,看著她那張血肉模糊的臉,指尖顫抖。
“葉知夏……”傅司寒不敢去碰她的臉,隻能輕輕搖著她的肩頭,一聲聲喊她。
地上躺著的女人,一點反應都沒有。
其他消防員和醫護人員匆匆趕了過來,有人拉開了傅司寒,還有人將葉知夏身上滾燙的防火服扒開,讓她完全平躺。
身穿白大褂的佘雲怡跪了下來,開始給葉知夏做胸外按壓。
“擔架!擔架!”她的聲音也在顫抖。
本來佘雲怡已經跟著晨晨上了救護車,可是在聽說抱著煤氣罐爆炸的人是葉知夏後,她什麼都來不及想,直接衝了下來。
傅司寒都說了等執行完這次任務,就會告訴葉知夏一切實情,那個丫頭怎麼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
眾人將葉知夏抬上擔架,傅司寒腦子空白地跟了過去,兩條腿跪得酸麻也渾然不知。
許炤彥在一旁攔住了他,聲音嘶啞:“火滅了但危險還沒解除,你不能走。”
傅司寒沒說話,就那樣直直看著擔架上的人,眼睛紅得像滴血。
佘雲怡看著他那樣子,瞬間就掉了眼淚:“你安心留在這裏指揮現場,我會照顧好她。”
傅司寒戴著手套的手緊握成拳,四肢僵硬緊繃到如同鐵石。
他在竭力調整和控製情緒,讓自己分清眼下,孰輕孰重。
“儲物間還有濃煙,急需幹粉冷卻煤氣罐壁!”前去探查的消防員大聲報告。
傅司寒眼底彌漫起的霧氣漸漸消散,便成血紅。
他最後再看了葉知夏一眼,轉身往燒焦的危樓中走。
他甚至連安全帽都沒再戴,直直舉著滅火器就衝了進去。
被煙熏黑的臉上,一雙眼睛閃爍著帶血的光芒,令周圍一切都不寒而栗。
等險情徹底得到控製,潛伏的危機全都解除,這場任務才算真正結束。
傅司寒坐上消防車,用對講機跟領導彙報情況。
“城西923火場,重傷三名群眾,一名消防員,無人死亡……特勤中隊隊長傅司寒。”
車上,眾人都紛紛褪下身上厚重的消防防火服,裏衣早被汗水浸濕。
等回到消防大樓,傅司寒沒有直接往裏走,而是囑咐許炤彥處理後續事宜後匆匆上了自己的車,開車直驅醫院。
穿著消防服,他就要對人民群眾對組織負責,脫了消防服,他才能義無反顧去醫院找葉知夏。
許炤彥看著一轉彎就不見了影子的傅司寒,眉間重重擰成了一個川字。
他摘下頭上的帽子,將貼在帽頂的照片摘了下來。
那是一張他和葉知夏的合照,去年建軍節單位聚餐,他軟磨硬泡拉著葉知夏合影的。
每次出警處理險情,他都會將照片藏在帽子裏,帶著這份情,向前衝鋒。
但現在,許炤彥卻不能像傅司寒一樣離隊去醫院看望葉知夏。
他們一個是隊長,一個是副隊長,雙雙離開,整個特勤中隊都會受到處分。
許炤彥清楚,那噴火的煤氣罐本來應該是傅司寒去抱,但抱著罐子爆炸的卻是葉知夏。
這事,他不說破,火光裏逆行的隊友全都清楚。葉知夏,是在用命替傅司寒擋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