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憶身體是越來越差,公司這邊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除此外,她也在溫醫生的勸說下,做了一次透析。
整個過程,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下來的。
一滴一滴的鮮血從身體裏抽離,經過各種儀器過濾後,重新輸回,還有血透的那個切口,她又對麻藥過敏,全程隻靠咬著條毛巾硬挺著。
而過後,她也並未感覺到什麼好轉。
甚至還多了昏迷的症狀,她不能再走遠,也推了海外的出差,每天隻在家和公司,兩點一線。
這天,張柏臣彙報完工作,便說,“許總,晚上的酒會,您出席嗎?”
張柏臣是除去醫生外,唯一知道她生病的人。
許憶低頭簽著文件,下意識就想回絕,餘光卻撇見了桌上的台曆,今天的日期上,畫了個圈。
她恍然的揉了揉頭,“去,準備一下。”
今晚的酒會,是許氏籌備,一年一度為紀念父親而設的,她考慮到自己的身體,估計明年的酒會,就沒她了。
這就是最後一次了……
她又有些咳嗦,拿藥吞了幾片。
酒會是晚上七點左右,許憶忙完看時間差不多到了,便起身去了更衣室。
一身火紅的長款禮裙,露肩設計,更顯婀娜,畫了個精致的妝容,將糟糕的臉色遮掩,及腰的長發微卷披肩,張柏臣敲門進來時,她正對著鏡子塗口紅。
他撈起衣架上的淺色大衣,待她走來時,恭敬的披在了她肩上,“好像姑爺也會去的……”
因為了解她和左慕飛之間的事,所以張柏臣這話,是在提醒。
許憶點了下頭,臨走時,從抽屜裏又拿出那份協議,扔進包裏。
她抵達時,酒會剛開始,不少人一見她,紛紛過來寒暄,有人稱她許總,有人稱她許小姐,客氣恭維,禮數周到。
許憶和一一和眾人應酬了幾句,然後望著眾人舉杯,微微勾唇,“感謝各位百忙之中的出席,此番是悼念我父母,願他們安息。”
話落,她端杯仰頭,一飲而盡。
接下來酒會繼續,許憶視線一掃周遭,並未覓見他,看下時間還早,便出大廳,去了露台。
“你的那個誰,肚子裏懷了個畸形,你不是早就知道嗎?就那點伎倆吧,還栽贓許憶,她真是夠蠢的!”
“是啊,慕飛,別怪哥幾個沒提醒你,許憶可比那位好太多了!”
旁側走廊裏,程寰和陌淵的聲音傳來。
寥寥數語,卻震痛了許憶的耳膜。
她不是有意偷聽,但是,左慕飛早就知道李夢瑤肚子裏的孩子……是畸形?
仔細想想,對啊,左慕飛是何等的聰明,又怎能允許別人在他眼皮底下搞鬼?
但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戳穿,甚至還故意和她吵架,就隻是為了縱容驕慣李夢瑤……
這一刻,許憶突然覺得很荒謬,甚至有種想大笑的衝動,但可惜,她實在笑不出來。
她控製不住發顫的手,拿出煙和火機,‘吧嗒吧嗒’卻怎麼都打不著火,而聲音也引起了走廊上幾人的注意。
程寰和陌淵往露台這邊一掃,當看見是她時,兩人紛紛一笑,拍著左慕飛的肩膀便走了。
左慕飛走過來,俯身遞來了支打了火的火機,她煙剛點,就被他奪走了。
修長如玉的手指夾著煙,放在唇邊吸了口,另一隻手在她頭上胡亂一揉,“從小我怎麼沒發現呢?丫頭不大,還挺記仇。”
許憶沒看他,也沒理他。
左慕飛俯身就坐在了她身邊,還不忘用那挺拔的腰身擠了擠她,“真生氣了?打算一輩子不理我了?”
許憶心裏像被灼傷,所有的委屈瞬間放大,忽然就不想再耗下去了。
“慕飛,我們離婚吧!”
左慕飛眸色微沉,長臂環上了她肩,“怎麼提這個了?”
她起身將包裏的協議書給他,“左家這邊,我分文不要,再將許氏百分之五的股份給你,以後許左兩家還繼續合作,互不影響。”
露台窗戶開著,冬日的微風,涼的沁人心骨。
左慕飛沉默著,劍眉當即就擰緊了。
認識這麼久了,她情緒的變化,他能感覺到,隻是,李夢瑤那事,畸形他是知道,但故意流產,他也是過後才知道的……
他輕掀眼皮,滅了手裏的煙,兩手撐著雙膝,抬眸看她,“離婚,不讓我給你贍養賠償,還送我許氏股份?”
“對。”
左慕飛瞥著文件,良久,一絲笑意在唇邊衍起,“這是感謝我沒碰你?”
許憶,“……”
她轉過身,“那我收回股份,你睡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