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忍辱負重,流血吃苦,不都是應該的嗎?
為何娘會為了幾車冰,一個小妾,便同爹大打出手,如同市井潑婦?而爹呢,又為何一下子失去了原來的傲骨忠魂,變成了現在這樣油膩滑頭又虛偽可笑的俗人?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中,秦之渙還是百思不得其解,為何家裏會變成這樣?
曾幾何時,他還是眾人交口稱讚的京都玉樹,無數女子對他芳心暗係,那時的他是何等的春風得意,何曾想到,終有一日會這樣落寞?
還有那個女子……
秦之渙想控製自己不去想,但還是忍不住,白日裏在校場的驚鴻一瞥,竟似魔咒一般死死地印在了他的腦海裏,讓他一閉眼便看到了她。
她雖然帶著帷帽,姣好的麵容隱藏在輕紗之下,但窈窕的身段,出塵的風姿,高華的氣度,在眾人簇擁下如同皓月當空,美得讓人窒息。
盡管他知道那層輕紗之下,她的五官都是什麼模樣,但站在她的身旁,他還是忍不住生出一股衝動,想親手掀開那一層屏障,再好好看一看她的容顏。
曾經她追著自己時的情景,是他最不願回想的恥辱,而今,他卻忍不住一遍遍回想,她的一顰一笑,她的一泣一蹙,都鮮活的好似發生在昨天,可那時的他,竟連看她一眼都覺得辱沒了自己,真是可笑啊。
秦之渙懷著一股不甘,鬱鬱寡歡地躺下身來,雖然已經三更,他卻睡意全無,牽腸掛肚,滿心憂思。
雖然明知這都不過是妄想,但他還是忍不住想了一遍又一遍,若當初,他沒有待她那般無情,是不是現在她早就是他的了……
秦之渙隻覺得一陣口幹舌燥,嗓子發癢,讓他忍不住咳出聲來。
也許是白日裏調停父母費了太多口舌,也許是這些天他殫精竭慮染了火氣,這一咳竟是驚天動地,直把眼淚都咳了出來,秦之渙才覺得好了一些。
“公子?公子您喝口水。”小廝柏青端著茶走上前來,秦之渙一飲而盡,這才覺得好了些。
“公子要不要緊?叫大夫來給您看一看吧。”柏青是自小跟著秦之渙的,見他麵孔發青,雙目發紅,擔心的不行。
秦之渙卻擺了擺手道:“不用,天氣幹燥,上火罷了,莫要驚動人了。祖父和祖母年事已高,叫他們知道了,也是白擔心。”
柏青點了點頭,又給他續了一杯茶,卻見自家公子端起後卻發起了呆來,雙目之中還好似愁緒滿滿,柏青忍不住勸道:“公子可是在為舅爺擔心?小的聽說,夫人已經叫人去托關係去了,想必很快便能將舅爺保出來,公子大可放心了。”
秦之渙卻是一驚,他竟然忘了,舅舅如今還因故意傷人罪在順天府衙關著,母親今日這般易怒,想必也是受了這件事的影響。
他不禁皺了皺眉,更是煩躁。
舅舅恃強淩弱,一言不合就將人打死打殘的事,也不是一樁兩樁了,以前祖父還是閣老,母親自然有能力替舅舅擺平,可如今祖父什麼都不是了,母親還妄想靠著以前的關係將舅舅保出來?隻怕也是異想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