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促使陳大娘這麼快速地決定倒戈的原因,是陳大郎的腿不能再等了。
對一個滿腹慈心的母親來說,什麼也比不上治好兒子的腿對她來說更重要了,可是那黑三爺卻絕不肯預付工錢,隻答應按月給銀,所以,當那位滿身貴氣的小姐一答應了這一點,陳大娘便覺得,便是舍去了自己這一條命,能換來大郎的康健,也是值了。
事不宜遲,策反了陳大娘,然後寶珠便決定先翻牆跑了再說,畢竟夜長夢多啊,誰知道那綁人的瞅準了自己是為的什麼,說不定就是劫色呢。
寶珠一點不謙虛的想,就憑自己這無暇的容顏,也當得起紅顏禍水這個詞呢。
從陳大娘那裏得知了一些院內院外的事,院內就陳大娘自己,但院子外頭卻並不是沒人了,但也就門口還守著兩位,寶珠琢磨著,憑自己的身手,跑出去應該不成問題……的吧?
總要試試看。
寶珠的目標是那棵歪脖子棗樹。
自一進院子寶珠就瞅準了這棵棗樹,樹幹彎彎曲曲,從院裏一直長到了院外,從樹上爬上去,正好可以攀到牆上,至於上牆之後怎麼跳下去,寶珠也有主意。
她讓陳大娘給她找了一段繩索,等爬上了樹,再延著繩子墜下去就成了。
陳大娘投了新主,目前正是最積極的時候,她忙去屋裏找了一捆綁人的麻繩,寶珠看了看上麵暗紅的痕跡,嚴重懷疑這是上一個在此遭殃之人的血跡,但目前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逃命要緊。
早上出門時寶珠穿了一身湖色褙子,她嫌爬樹太過累贅,便將左右下擺在腰間一係,過膝的褙子便成了束腰的比甲,腰間還多出了一朵藍色花,看著倒也俏皮,隻是底下的裙子有些難辦。
寶珠今天穿的是月白底子密織金線合歡花長裙,美則美矣,卻十分不利於上躥下跳。
可又不能不穿,逃命要緊臉麵也要緊,衣衫不整的出去,性命保住了卻說不定丟了名節,也太吃虧,所以寶珠隻得將長到腳麵的裙子向上翻了一番,裙底掖在腰間,這樣一來,長裙變短裙,不良與行的局麵立刻改觀。
寶珠滿意地打量了自己一眼,然後便在陳大娘又是懷疑又是期盼的目光中,利落地攀到了灰色的樹幹上,身手敏捷的程度,好似村裏爬樹多年的孩童。
寶珠有些得意,第一次嚐試竟然就上來了,是個好兆頭!
可惜她高興的太早了,從下麵爬時自然容易,越高則越難,之後的每一步,對寶珠來說都是一種高難度的挑戰,畢竟這樣的事情,兩輩子以來,她也是頭一回幹啊!
所以終於到了樹幹同牆頭交接的位置時,寶珠已經雙腿發軟滿頭是汗。
但樹下的陳大娘卻沒看出來,她滿眼敬佩地望著樹上身手矯健的小姑娘,還道這大戶人家的小姐,也並不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呆頭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