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毫不知自己已經被罵過一回的曹冠霖,恭恭敬敬地隨著從人走了進來,對著葉老太太一揖到底:“冠霖請老太太安,祝老太太身體康健,順心如意。”
葉老太太看著底下格外恭敬的俊美青年,再想到葉禮之前感激他及時援手的話,心中有了計較,忙道:“二公子快快起身,論起來你是年首,又是我葉家的恩人,何必行此大禮?”
曹冠霖卻微微一笑,一雙桃花眼掃向一旁亭亭玉立的少女,口中道:“老太太此言差矣,不在會館,冠霖便是晚輩,晚輩給長輩請安,不正合乎規矩嗎?”
葉老太太也笑了,若是這曹家二小子沒有那些狎妓宿娼的爛事,倒不失一個孫女婿的首選——年紀輕輕的竟已這般老成,就連她膝下三子都俱有不如,這般能幹,若寶丫頭嫁過去,不怕沒有榮華富貴可享。
但女兒家過的好不好,光有榮華富貴可不成,偏在這剩下的一點上,葉老太太無法確定,畢竟這曹冠霖,前科太多啊。
就連二郎都反對,可見此人以前行事定然毫無顧忌,若以後他要反悔,繼續花天酒地,寶丫頭又該怎辦呢?
曹家和葉家畢竟是同鄉兼世交,若寶丫頭以後過得不好,難道葉家還會為了寶丫頭同曹家翻臉不成?
自己當家時,自然是可以的了,可若自己沒了呢?
寶珠不知道一忽兒的功夫,老太太心裏已經想了這麼多,她靜靜地站在一旁,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那一道灼熱的視線,頓時抬眼看了過去。
曹冠霖生的不錯,兼且養尊處優又早早掌了家族大權,神情間頗有些睥睨之色,就是那一雙桃花眼太豔了,仿佛含盡了三月的春光,隨便一瞥都帶著無限的柔情,這樣一個多情種,必然會叫無數女子傷心失望罷。
寶珠可不以為自己會是特殊的那一個。
所以,誠如上一次她同老太太說的那樣,還是算了吧。
這個豔福,她消受不起。
若曹冠霖知道自己特意跑來一趟會激起這麼多反效果,想來……他也還是會來。
無他,葉家這位長孫女,太過出色了。
曹冠霖見過無數美人,若論容貌,似葉家大姑娘這般出色的,自然也有,可都比不上葉家大姑娘這樣鮮活大膽又寧靜淡泊的,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在她的身上仿佛融為了一體,便似冬日裏熱鬧的梅花和夏日裏月夜的幽曇,可以笑傲寒風也可以獨自芬芳,就是不會嘩眾取寵。
曹冠霖一瞥之下已經覺得心馳神遙,自己這一趟算是來對了!
不為葉家出了一個傳臚,隻為這葉家大姑娘本人,他也是賺了。
可惜你想的太美了,寶珠看著曹冠霖越來越亮的眼神,有些不悅了,此人還真是被那些美人寵壞了,似乎不覺得自己會得到拒絕?
曹冠霖的確是這樣想的,但是他眼力不弱,見寶珠對他一副無欲無求的模樣,就知道自己方才莽撞了。
知錯就改,這是曹冠霖一個最大的長處,很快他就改變了策略,以子侄輩的模樣開始專心陪著葉老太太,雖然憑他曹家掌門人的身份,又是晉源會館的年首,已經可以同老太太平起平坐了。
但曹冠霖就是有這麼一項本事,說低頭就低頭,一點也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