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二嬸也是出自建寧侯府,雖是庶女,但也算是見過世麵的人,怎麼這作風……卻一直這麼暴發戶呢?
不過廖氏總算有分寸,她也就隻在家中這樣妝扮,每每出門,都會素淨很多,估計也正是因為這個,老太太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的不大管。
有其母必有其女,二姑娘葉金珠站在廖氏身旁,一看就是親生的。
年方十三、隻同寶珠差著半年的金珠姑娘,穿著大紅色十樣錦妝花遍地金通袖襖,下著湖色挑線裙,戴著赤金盤螭瓔珞圈,小小年紀已上了妝,卻仍舊掩蓋不下麵頰上新冒出來的幾顆痘子,她頭上梳著墮馬髻,戴著點翠鑲紅瑪瑙鳳頭步搖,雙耳上掛著梅花垂珠耳環……濃豔熱烈,金光點點,雖然也亮眼,但怎麼看怎麼別扭,還不如不打扮呢。
這樣的豆蔻年華,正是水靈的不需庸脂俗粉的時候,偏金珠受了廖氏影響,每天不抹點粉好像就出不了門一樣,鬧得七分容色被蓋了四分,隻剩三分還被她那挑釁的神色傲慢的眼神給削了不少,乍一看,還不如她身旁的四姑娘葉銀珠呢。
跟在金珠身後的葉銀珠小姑娘,乃是二老爺葉義的庶女,因為沒有那麼多金銀首飾可以打扮,她渾身上下十分素淨,一身半新不舊的襖裙,規規矩矩的雙丫髻,各戴了一朵不顯眼的小珠花,倒也是十分清秀。
銀珠的生母劉氏也是個不起眼的人,跟在廖氏身後,仿若丫頭一般,不仔細看都看不出這是二房的姨娘。
寶珠細細打量著來人,心中五味雜陳。
有喜悅,有感慨,也有惆悵和不滿。
這就是她的族人,雖說同出一脈,卻未必親如一家,可到底比外頭的人,也還是要近一些。
“哎呦,看這一身的傷,大姑娘快別動!躺下躺下,二嬸來看看你,可不是來折騰你的,回頭叫老太太知道了,二嬸不好交代的。”
廖氏快言快語,寶珠也就從善如流,繼續躺回了塌上。
廖氏見寶珠這樣乖順,臉上的笑意就更深了一些,道:“二嬸一聽說有人撞了你的車,差點沒被嚇死,幸虧你有驚無險,要不然,二嬸可也就活不成了!”廖氏哽咽著說完最後一句,還拿著帕子擦了擦眼角,擔憂的模樣,便如寶珠的親娘一般了。
金珠在一旁看不過眼,輕“哼”了一聲道:“娘,大姐姐是您的侄女,又不是您的女兒,您哪有那麼擔心?等我出了事,您再心疼死也不遲!”
廖氏正演的入戲,被卻自己的女兒無情戳穿,頓時氣得瞪圓了眼睛,伸出一隻戴滿了各色戒指的手來照著金珠頭上就是一下,罵道:“閉嘴,就你話多!”
金珠口無遮攔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因此對於挨打早習慣了,反正廖氏是她親娘,也舍不得真的打疼了她,她一點不當回事,隻將頭撇到一邊,專心研究桌上那一瓶梅花到底開了幾朵去了。
屋中其餘人等卻很尷尬,最尷尬的要數寶珠,不過,這尷尬也隻是一時的,人家當事人都不當回事,她還矯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