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荔站了挺久的了,以她不那麼準確的推算,或許有五分鍾,或許十分鍾?又或許更多。
人一旦煎熬起來,時間就變得無比漫長。
要是平常,這麼站著也沒什麼。
前提是沒有人一直這麼看著自己。
她才剛到就被他一言不發地盯上了,恍惚間就以為自己暴露了。
可那人自己也不動,沒有危險的情況下她也沒有什麼先發製人的理由。
剛來還是別那麼快結仇了。
麵前那個男生看起來挺年輕,大概二十二三歲的樣子。
他臉上化著淡妝,頭發染成藍黑色,上麵夾著幾個小巧的發卡固定,他的五官很有攻擊力,隻是看起來心情不好,眉眼耷拉著像隻狗狗。
極低的襯衣領口露出流暢的肌肉線條,手邊掛著幾縷流蘇裝飾。
耳邊戴麥,手裏拿話筒,以蘇荔的見識來判斷,這人估計是舞台上掉下來的。
為什麼用掉這個詞呢?
因為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出現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的,蘇荔穩穩地站著享受著和風拂麵,這個男生往前一個趔趄,眼疾手快地撐住地往前一個翻身才堪堪避免了自己摔個狗啃泥的結局。
然後兩個人正式在他慣性衝了一步後對上了視線。
那一刻,兩人之間的距離就差那麼幾厘米。
蘇荔下意識退後一步,男生憑自己的腰力愣是把自己拐回去了。
氣氛就此僵持。
就在蘇荔站不下去要先走一步時,男生拍了拍臉先發製人出了聲:“哎,我叫江潯。”
“蘇荔,荔枝的荔。”
江潯疑惑地看了蘇荔一眼,眼中不加掩飾地:你不認識我?
這個女孩子怎麼眼底毫無波瀾,表情一成不變的?
蘇荔頓了一下,接收到了江潯的眼神,試探道:“啊,是你啊。”
不管認不認識,衝江潯這表情還是先認了吧,萬一是很有名的大明星,她沒聽說過豈不是有點問題?
當然有問題,心不真情不誠的,一看就是假的。
不過正事要緊,江潯勉強略過了這世上還有沒聽說過他的女孩子還正好被他遇上了的事,切入正題:“我在開演唱會,在舞台上一個跳躍就莫名其妙出現在這個鬼地方了。”
蘇荔恍然:“啊,我在散步,眼睛一閉一睜就來這了。”
此處對蘇荔來說已經很突兀了,更別說剛從燈光璀璨的舞台上乍一下出現在這裏的江潯。
天灰蒙蒙地,烏雲厚重地堆積在一起,仿佛隨時都能塌下來。
麵前是一座老院,牆皮掉落不少,在院角堆成了小小的起伏。
樹上也光禿禿地,宛若鬼爪在展示自己,隨著呼嘯的風晃動出聲。
整條大街都透著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韻味,雖然天很灰,但還能分辨出來這是個白天。可街上沒有任何人在走動,放眼望去,各戶人家的門窗都關的嚴嚴實實。
風一吹,連片樹葉都帶不走。
這鬼地方簡直就是人跡罕至的代名詞!
兩人短暫地交流之後沒發現什麼有用的信息,等了會也沒人再來了,便一致拍板決定到處看看。
蘇荔認真地往右邊街道走去,目標明確地敲了一戶人家的門,輕聲道:“請問有沒有人啊?”
從效率考慮,肯定是兩人分頭行動要快得多,但從江潯的責任感來考慮,他絕對不能放人家女孩子一個人在這種地方走。
他走到蘇荔身後,蘇荔衝他彎了彎嘴角表示感謝。
屋子裏不出所料沒有動靜。
蘇荔推開門,塵土便不要錢地往上飄,激得兩個人都咳嗽起來。
江潯將人拉到道上捂著嘴道:“等會吧,太嗆了。”
蘇荔深以為然。
塵土揚得快,落得也不算慢。兩人幹幹淨淨地進去,灰頭土臉地出來,依舊沒有什麼發現。
就這樣一無所獲地逛到了街頭,他們被一道屏障擋住了去路。
這屏障看不見摸得著,蘇荔貼在屏障上往外看,外麵依舊是街道,一眼望不到頭的街道。
江潯適時打破了沉默:“這邊估計沒什麼了,我們回去看看吧。”
蘇荔點點頭,又看了屏障外麵一眼,街道上有著和他們身後相同的道路,相同的大宅院,還有相同的被他們推開了門的屋子。
與其說是屏障,不如說是鏡子。
一無所獲的兩人總算回到了剛開始的地方,麵前一座大大的宅子靜靜立著,紅木大門宛若張開的血盆大口在期待著下一個人進去。
這麼明顯的建築,按理說就應該先探查這戶人家。但從蘇荔往右邊街道走開始,兩人就好似默契地誰也沒提。
逃不過了。
江潯和蘇荔對視一眼,搶先一步上前握住了門環。
叮!
耳邊響起一聲清脆的鈴聲,在這樣的環境裏並不動聽,反而顯得不懷好意。
江潯極快地看了蘇荔一眼,在蘇荔根據自己神色換上應該有的表情前,他心裏已經有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