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雲朵堆積的雲海之下,武當山樓台林立。
一位道童,青衫道褂,手拿一把長槍,伸、刺、劈、挑,在練功台上,揮舞個不停。那杆長槍在他手上,仿佛運勢如龍。
那道童麵容稚嫩而清秀,不過十一、二歲,卻在這練功修行上絲毫不肯懈怠。
小童右手一伸,抓住槍杆中間,左手搖動,右手懸提,這杆長槍如靈附體一般,幻化做一條青蛇向四周串動宛如蜿蜒的閃電劃過天際,長槍蕩起圓弧,童子翻身輕躍,將槍杆向下一按。
“啪”長槍拍擊在青石板上。
這青楠木製的長槍彈性十足,道童目光淩厲,趁著這股反彈之力,霍然撩槍向上斜刺。
“嗖”,長槍刺破空氣發出聲響。
“好槍法啊,不過青書,不是我說你,放著好好的劍不練,去耍甚麼槍。想你殷六叔我當年,一柄君子劍,飄飄江湖行……”,這時,從練功台旁側的廳堂中走出一中年男子,朗朗道。
男子身著白衣道服,服上鏽有太極八卦的圖案,一派中庸平和。
自打張三豐在武當山上開宗立派,武當聲名鵲起,隱隱有與少林寺架頭並驅之勢。又因為武當七俠常常下山除惡揚善,而少林武僧閉寺不出,所以武當在江湖上的清名還要比少林高一些。武當立派較晚,根基尚淺,當今第子不過兩代。一代第子如宋遠橋之流,可獨當一麵,二代弟子如宋青書等,至今還很稚嫩,江湖經驗不足。
這人正是武當六俠——殷亭梨。而這白色道服,正是武當一代弟子的標誌,武當二代弟子,穿的都是樸素青衫,或者是白衫。
宋青書一招“白鶴西去”,收槍而立,神色自若:“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花的葉子,不是說太極自成方圓,一切順其自然,我喜歡槍便用槍,六叔你又何必再勸我?”。
殷梨亭卻是搖了搖頭:“這不一樣,我武當拳法、劍法、甚至輕功也是江湖一等一的存在,隻是槍法……哎”,殷梨亭歎了口氣,接道:“放眼整個江湖,又有誰憑著一杆長槍臻至巔峰?”
宋青書輕輕一笑,打了個哈哈,叉開話題:“六叔,那件事商量好了嗎?”。
殷梨亭麵色一肅,正色道:“不行”。
宋青書倒是不為所動,仿佛早有所料。
殷梨亭看到宋青書故作老成的樣子,暗自歎息:大哥也真是的,把事情弄這麼僵。
“殷六叔,開飯了吧?”,宋青書緊跟在殷梨亭身後。
“嗯,開飯了。”
“我爹今晚還要給張兄弟治病?”。
領在前頭的殷梨亭步子一頓,點了一下頭。
在他身後,聞言的宋青書目光閃爍。
……
傍晚的雲霞如二八少女的臉蛋,緋紅一片。
宋青書靜靜地掃過床上的包袱,沉默不語。
包袱裏倒沒有什麼,紅纓槍頭,兩節青楠槍身而已。
而沉默是在等待。
窗外,曉月正穿透雲海,天色漸黑。
今夜,張三豐、宋遠橋等人要給張無忌驅逐寒毒,絕無他人顧及到他。
夜黑風高日,正是出門時!
宋青書一手捆住包附,放在肩上,憑著對武當山的熟悉,鶴飛魚躍,不一會兒便走出了山門,來到下山的小道上。
宋青書停留了片刻,並沒有沿小道下山,而是向左縱身一躍,竄入密林中。
“小道是由石板堆砌而成,一路而下,便是武當山下的集市。集市上有客棧、有快馬,但絕不是我可以停留的地方”。不顧密林中樹葉掃麵而來的冰涼,宋青書暗忖道。
“偌大個武當山,開銷巨大,如果沒有人暗自經營,又如何能支撐舉派的吃喝用度?”。
“那這山下的集市,起碼有大半是武當的產業,到時人多眼雜,恐怕會暴露行蹤”。
“而我一路沿山而行,定會出乎意料,況且在山林之中,要找一個刻意隱藏蹤跡的人,絕非易事”。
幾個呼吸間,宋青書早已疾馳了數百米。
月色正明,照亮前方的路。
那便,踏步向前。
武當山上,張三豐的居室裏,紫氣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