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了,天氣一天比一天涼。
池島躺在床上呼出一口氣,半夢半醒間,冷得似乎看見凝聚而成的白煙緩緩升起。
窗外正大亮,光線透過窗簾照進屋子,有了方方正正的棱角。
感受兩秒蕭瑟的早秋,她翻個身,半張臉埋進被窩。
肚子餓了,但是一點都不想吃東西。
腦袋昏昏沉沉,可折騰了兩個小時也睡不著。
她把這一切歸咎為換季出現的症狀,類似於感冒。
七點多結束了賴床。
她麵無表情站在鏡子前刷牙時,接到於佳打來的電話。
照例幾句“吃早飯了嗎”“昨晚睡得怎麼樣”“最近生意好不好”這樣的問候話後。
於佳細聲講明來意,語氣裏滿是擔憂。
“其實你這個年齡,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個對象,媽媽幫你打聽過了,你還記得以前住隔壁那個做栗子餅很好吃的阿姨嗎,她兒子和你同歲……”
池島緩慢停住動作,臉上蓋著毛巾。
忽然意識到,忘記告訴於佳自己有男朋友了。
她不知道怎麼解釋這件事,或者說怎樣去介紹江承晦。
好在於佳沒有注意到她的沉默,仔細問起。
“他是你的同學嗎?”
池島否認。
就算她早出生十年,都不會和他成為同校同班的人。
“那他現在做什麼工作?家裏是做什麼的?”
“……做生意。”池島總結。
至於具體做什麼,她從來沒有問過江承晦,不重要就是了。
電話裏於佳應下兩聲,還要再問什麼。
池島不想繼續答下去了。
“我突然有點事。”
扔下這句話,她又聽於佳囑咐以後要早點吃飯,之後掛了電話。
好一會,記起在接電話前熱上的牛奶可以喝了。
她走到廚房,打開微波爐拿出牛奶杯。
沒有加杯套,一百度的高溫,措不及防燙了手指。
瓷製的杯子瞬間掉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牛奶灑出來,濺上櫃子,褲腿還有棉拖鞋。
池島站在原地頓了兩秒,指間發紅,疼痛絲絲縷縷漫延開。
反應過來發生什麼,渾身的力氣都被帶走。
她蹲下身撐住額角,分明剛睡過一覺,卻感覺很累。
隻是一件很平常的小事,碎了就換新的,髒了再洗幹淨。
理智能夠理解,心情還是很糟糕。
江承晦出差的第十七天。
她沒像之前的每一天給他打電話。
他們沒有聯係。
不想吃飯,不想說話,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這樣的狀態不算陌生,隻是很久沒再出現過。
池島覺得每到這時候,最適合待在的黑漆漆的小房間裏獨自發臭。
等情緒過去了就好了。
從以前的舊小區出租屋,地點換成遠離市區的江承晦常去的那棟房子。
她抱著枕頭和空調被鑽進地下酒窖。
第一次進來就發現這個房間沒有天光,空氣有些濕潤,正中央的沙發摸上去十分舒服。
適合睡覺。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被門鎖開合聲吵醒。
身體一輕,本該身處另一座城市的江承晦出現在麵前,連同裹著的被子抱起她,轉身走上樓梯。
“……工作,”池島窩在他懷裏換了個舒服的位置,“忙完了嗎。”
她仰起臉,頂到了他下頜,偏偏腦袋,臉頰蹭過輕微起伏的胸膛。
有點想把今天早上於佳要給她介紹對象的事告訴他。
憋著憋著放棄了。
舍不得讓別人打擾現在這樣怪溫馨的氣氛。
江承晦從地下到樓上走了三層樓梯,進主臥,氣息依舊平穩。
沒回答問題,他抽空騰出一隻手,在她腰上掌量,先降罪下來,“瘦了。”
池島怕癢,又躲不開,脖頸悶得通紅。
強調,“你不要轉移話題。”
也不知道是誰在轉移話題。
江承晦低頭,大片的陰影都覆蓋在池島身上,唯獨眼睛像藏著月光。
他在床邊坐下,忘記鬆開手。
順從的配合池島的查問,不鹹不淡取笑自己。
“三十多歲的人了,坐在辦公室待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