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大小姐回府的第二天,如夫人也被送了回來,規矩學的怎麼樣且先不說,隻是整個人像是遭了什麼罪似的,格外憔悴,往日裏那點狐媚勁兒更是蕩然無存。
就連師德本想來瞧瞧她,結果見她跟木頭似的了然無趣,便又悻悻然的走了。
這事兒立馬便傳到師菡耳中,彼時師大小姐正在抄寫佛經。她原本也沒這個愛好,畢竟前世手上沾染了太多鮮血,也實在是擔不起悲憫之心這幾個字。隻是敬畏佛陀,是因為希望心中所敬之人能得庇佑。
周嬤嬤端著熱湯從外麵進來,“柳氏這一趟規矩學下來,想必是能安分幾日了。”
聞言,師菡輕笑了一聲,頭也不抬道:“柳氏並非安分,隻是背後有人支招罷了。嬤嬤這些日子且放她去,看她後麵還要折騰什麼幺蛾子。”
周嬤嬤點點頭,覺得師菡說的有道理。
想到這,她突然又道:“這回給夫人操辦生辰祭拜的事兒,柳氏倒好像有些過分積極了,也不知道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師菡終於停下筆,抬頭意味不明的笑了下,淡淡道:“砒霜毒藥,盡管放馬過來!”
深秋一過,便是初冬,其實顧氏的生辰是在深秋末,隻是當時師菡身為顧氏唯一的女兒,人並不在京城,另外就是師德不知道藏得什麼心思,就將這事往後推遲了。
其實往年顧氏也都不大喜歡大操大辦,不過師德為了彰顯國公府對她的敬重,一向不吝在這件事上大操大辦,其實說白了,都是做給外麵的人看的,好讓他們知曉,國公府對大夫人的敬重。
可實則,苦處隻有顧氏自己心裏明白。
早起換了身素衣,餓著肚子先去給師德問了安,然後才隨著師德一同去祠堂裏給顧氏上香。許是日子特殊,所以柳氏等眾人倒也老實,隻是師嫣在看見師菡時,不輕不重的一聲輕哼,然後別開了眼。師菡也不以為意。
師德照例說了些場麵話,雖然說的是如何思念,可心底卻不以為意。師菡知道師德對她母親顧氏沒了舊情,心中替母親不值的同時,卻也覺得心底發寒。
母親顧氏為了這個家,幾乎可以說是付出了自己的一切,結果換來的是什麼?深吸了口氣,師菡一回頭,正對上柳氏那張獰笑的臉,隻不過師菡看過去的瞬間,她便立馬撤回視線,裝出一副淡然的模樣。
師菡扯扯嘴角,也沒說什麼。祭拜完,便一同去用素齋。
今日破天荒的,師德竟發話讓師菡與他一道用齋。師菡本來想拒絕的,可最終一琢磨,還是答應了。她倒是想看看,師德今天打算說點什麼。
父女倆難得的在一張桌子上共用早膳,桌麵上擺的都是些素食。師德動了筷子,師菡也就不客氣,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原本師德還想著師菡能主動跟自己開個口,哪怕是寒暄兩句,他心裏也舒坦些,誰知道師菡一言不發旁若無人的開吃,這讓師德的麵子很是掛不住。
他當即扯了扯嘴角,臉上神色不由自主的變了變,壓下滿腔的不悅,主動扯了話題。
“此番靖州之事,你差事辦的不錯,隻是行事太過魯莽。且不說你跟暴民關係匪淺,就說你進宮撒潑這事兒,萬一陛下震怒,降罪於你,你可想過你會牽連家人?”
動輒牽連家人,可師菡除了算計和陰謀,從未在這個所謂的家人裏麵感受到半點家的氣息。
她不動聲色的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甚是敷衍的道:“母親在天之靈保佑,國公府必會福澤深厚,父親不必擔心。”
顧氏庇佑?師德老臉一沉,她庇佑個屁!
若是顧氏真的在天有靈,隻怕是個惡靈!
想到這兒,師德就像是吃了蒼蠅似的,別提多膈應了。
他深吸了口氣,轉移話題,“非璃這丫頭,之前你在寧州沒見上麵,如今她既然入京了,日後你還需多幫襯些才是。”
師菡挑眉,“父親放心,她如何幫我,我如何幫她,姐妹之間,都是應該的。”
也不知為何,師德總覺得師菡說幫師非璃的時候,意有所指,可他再定睛一看,師菡雙目清明,哪裏有半分惡意?難道是自己多想了?
師德眉頭皺的都能夾死一隻蒼蠅了,隻能憋著一口氣吃了頓早膳,然後揮揮手讓師菡走了。
今日一天都是素齋,還特意安排了得道高人來府中做法事。眼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高人去還沒到。師菡心中平靜,獨坐院中抄寫經書,春榮在一旁研磨,周嬤嬤親自去後廚準備素齋。
突然,師菡的眉心跳了一下,手一抖,手上的筆便將抄好的經暈染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