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廣眾之下,喻閻淵這近乎嬌嗔的聲音,瞬間掀起一片女子的尖叫聲,師嘉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師菡,又瞅了瞅喻閻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邊笑一邊故作嚴肅的道:“府中馬車有些擁擠,實在是容不下第二人,如若小王爺方便,不知可否捎我家菡兒一路?”
師菡回頭看向足以坐五個人不止的馬車,默默地捂住臉:這馬車還小……
喻閻淵恭恭敬敬的朝著師嘉行了一禮,語氣也頗為正經道:“師大小姐所請,在下自當應允。”
撮合了兩人後,師嘉意味深長的拍了拍師菡的手,轉身上了馬車。
車夫揚起鞭子,便駕著師府的馬車丟下師菡就走。
景小王爺裝的一本正經,人五人六的嬌羞起來,“那個……”
不等他話說完,師菡無語望他,然後一把抓了他的手腕,鑽進了馬車。
這一幕將圍觀百姓看的目瞪口呆,怎麼總覺得今日所見的景小王爺跟傳聞中的不大一樣呢?
而此時,馬車朝著師府一路駛去,馬車上,師菡靠著半邊車壁,好整以暇的望著繃直了身子坐在一旁的喻閻淵,想到剛才喻閻淵咄咄逼人的樣子,竟是覺得十分可愛。
果然,人一旦動了情,就沒有什麼理智可言了。
喻閻淵的視線在師菡的手上微微一頓,皺起眉,二話不說握起她的手查看。
“怎麼了?”師菡一愣,沒太反應過來。
可喻閻淵神情凝重,倒吸了口氣後,繃著臉將師菡的手往她麵前一舉,露出了師菡手心裏的傷痕。應該是剛才哐嘰羅玉的時候,碎裂的杯盞不小心劃的。
不過師菡對這種小傷小痛早已習以為常,因此並未察覺。
倒是喻閻淵,繃著臉,麵無表情的從懷中掏出帕子,然後小心翼翼的替她包紮起來,“疼嗎?”
“還行。”師菡真的不覺得疼,這傷口隻是看起來有些猙獰,其實不深,稍稍清理一下,便能看出,隻是幾個不大不小的口子罷了。
可喻閻淵聞言,忽的抬起頭,定定的看著師菡,道:“你知道什麼是疼嗎?”
這問題問的師菡又是一愣,她想起前世,身上被大刀砍過,也被箭射過,但是真正撕心裂肺的感覺到疼的,隻有被剜了雙目的那次。
大抵是感受過絕望的痛苦,所以這種見點血的傷痛,在她看來,也就感受不到了。
師菡抬起頭,對上少年灼灼的目光,心中一顫,“我……”
“別說了,你不知道。”喻閻淵緩了緩臉上神色,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低聲呢喃道:“但是,我可以等。”
等師菡知道什麼是疼,會在他麵前卸下所有偽裝,將她身上那層生起的刺兒一點點的收回去。
師菡對他的情義,他不是感受不到,隻是總覺得哪裏怪怪的,直到今天,喻閻淵看見師菡在羅玉要動手時,下意識的衝上去用茶杯砸了他,而她自己的手心被劃破,血珠子不要錢似的往下掉,可她卻毫無察覺,甚至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時,他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那股不對勁兒就在於,師菡從不會與她生氣,喊疼,叫苦,她就像是給自己穿上了一層厚厚的鎧甲,保護自己的同時,還總是不由自主的攔在他身前。
可他所愛的人,不必如此。
師菡心下‘咯噔’一下,垂下頭看著包紮的極好看的手,陷入了沉思。
兩人一路無言,直到到了師府門前,師菡正要起身下車,腳下忽的一空,她再抬頭,整個人已經被喻閻淵打橫抱在了懷裏,徑直的下了馬車。
師菡哭笑不得,“我傷的是手,又不是腿。”
至於這麼大庭廣眾的這麼‘照顧’她嗎?
“我知道。”喻閻淵別開眼,摸摸鼻子,不自在道:“我就是想讓你與我說說話。”
這一路,師菡不說話,喻閻淵懊惱之際,也找不到合適時機開口,此時師菡一開口,他情不自禁的便笑了起來,嘴角上揚的弧度都能掛個油壺了。
見他這副不值錢的模樣,師菡哭笑不得,回頭看了他一眼,舉起自己的手道:“包的不錯,明日記得來給我換藥。”
“好。”喻閻淵一聽,立馬垂下頭低低的笑了起來。
他笑起來時,眼裏似有星光,溫柔且純澈。本就是少年模樣,此刻這一眼看去,竟是不舍得挪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