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城外楓樹林尚還透著幾分青澀,夜色籠罩下,楓樹林內,偶爾傳來幾聲蟬鳴。樹林很黑,稍穿個暗色的衣裳走進去,便幾乎能與夜色融為一體。
而此時,楓樹林深處的一棵樹後,一人渾身是傷的靠在樹下,看那模樣,分明是個世家貴公子打扮,卻不知為何,一身狼狽肩胛處一道極深的傷口染紅了他紫色錦袍。
不多時,身後緩緩傳來一陣腳步聲,窸窸窣窣的聲響傳來,越來越近。
樹後那人忙從身側抓起一根樹枝,撐著一口氣嚴陣以待。
然而,正當少年準備抄起樹枝朝著身後砸去時,一把劍‘刷’的一聲,橫在他的脖子上。
“衛翡之,你腦子有病?”
喻閻淵嫌棄的聲音自身後傳來,緊接著,他收起劍,將方才找的草藥扔給衛翡之,正扔了一頭。
衛翡之登時沒好氣道:“你走路怎麼都沒聲?本公子還以為是殺手追來了呢。”
“嗬!難不成此時本王還要鬧出地震山搖般的動靜,好告訴追兵你我的位置?”喻閻淵顯然已經懶得再嫌棄了,淡淡的瞥了他肩頭的傷一眼,皺眉道:“趕緊止血,你若是死在這兒,本王還得刨坑將你埋了。”
衛翡之嘴角猛地一抽,無語的瞪了小王爺一眼,哼道:“何止,還得勞煩明年今日小王爺親自來此地給我上柱香。”
正說話間,喻閻淵抱著劍繞到他旁邊的一棵樹後,抱著劍倚在樹上。
衛翡之自顧自的解開衣裳,將草藥揉碎後敷在傷口上,登時疼的又是倒吸了口冷氣,忙嚷嚷道:“你快說點什麼讓我轉移注意力啊!”
“本王累。”
“那我,我說,那群殺手包圍楓樹林,咱們的人一時半刻也趕不到,最早,也得等到明天……”
不等衛翡之說完,喻閻淵便冷哼一聲,鄙夷道:“本王乃有家室之人,豈能在外過夜!”
‘噗’的一聲,衛翡之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一言難盡的望著喻閻淵,“哼!八字還沒一撇,你倒先成了良夫了?”
這也太不像是小王爺的做派了!
不過,普天之下能將小王爺約束成這樣的人,也就一個師大小姐了。
衛翡之忍著疼,卻還忍不住的嘲笑這朵京城嬌花。
見狀,喻閻淵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低喝道:“敷你的藥。”
說完,抱著胳膊,愁悶道:“岷州軍餉被克扣到這般田地,朝中竟無一人知曉!幕後那人,莫非想隻手遮天不成!”
原本衛翡之今天出城也是調查此事,卻不想半途著了道兒,被人追殺。喻閻淵尚在國子監,收到消息後,留下刀一等人暗中護衛師菡後,帶著人出了城。
卻不想,這些人竟然下了血本,召來的皆是頂流高手。
侍衛盡散,喻閻淵護足著一個傷患,無奈之下,隻好帶著人躲進了楓樹林。
此刻衛翡之臉色慘白,艱難的合上衣裳後,見喻閻淵坐的抱著劍靠在樹旁,他不得不仰起頭望著小王爺光潔如月弧般的下巴,道:“誰說不是,今日攔截我的那群人太過凶悍,待本公子進了城,掘地三尺也定要將他們刨出來!”
話音剛落,便聽頭頂傳來喻閻淵低沉的嗓音。
“是兩撥人。”
“什麼?”衛翡之手一抖,險些扯開傷口,頓時疼的齜牙咧嘴,疼痛之餘,還不忘追問道:“你說今天追殺本公子的有兩撥人?”
喻閻淵點點頭,“前一批人訓練有素,倒像是軍中之人。後一批雖實力強悍,配合也算默契,卻顯江湖做派。”
“……本公子哪兒來這麼多仇家?難道是因為岷州軍餉的事兒,有人想殺我滅口?”
衛翡之話音剛落,就被小王爺一記白眼給瞪了回來。
“你?”他翻了個好看的白眼,大抵是仗著一副好皮囊,某王爺哪怕是翻個白眼,也比旁人好看。
翻完,他輕嗤一聲,道:“可惜你沒生的本王這副人見人愛模樣,否則,斷然也不會有人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