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方落,小道上,忽的傳來一陣打馬聲。
“駕!”
天朗氣清,碧草連天,足有半人高,這條小道平日裏走的人倒是不多,因著路上土匪鬧得厲害,所以多數都選管道。
馬車車門忽的被推開,一雙纖白如玉的手緩緩露了出來,骨節分明,像是一件藝術品,一抹水色身影從馬車內走了下來,他雙手負在身後,身子筆挺,清晨的風卷起墨發,竹青色的發帶隨風而起,漫山遍野,仿佛瞬間春暖花開。
師菡遠遠的,就看見這樣一副情景,青天,碧草,玉人。
“小舅舅!”
她勒馬停下,不等馬兒停穩,便紅著眼眶朝著那人狂奔過去。
商卿雲本淡定的麵容,在師菡撲進他懷裏的瞬間,僵住了。
“小舅舅……菡兒再也不敢不聽話了,你別走,好不好?”
失而複得的人,總比旁人膽小許多。
體會過那種痛,就再也不想體會第二次了。
師菡從小就黏帝師府的人,商卿雲雖是她舅舅,卻也隻比她大了六歲,從小如兄長一般,疼著她,寵著她長大。雖無血緣,這份親情卻早已融入血脈。
良久,商卿雲無奈的歎了口氣,揉著師菡的腦袋,安撫道:“舅舅回來晚了,讓我家菡兒受委屈了。”
這一聲菡兒,師菡已有幾十年不曾聽到過了。
師菡吸吸鼻子,擦了擦眼角,從商卿雲懷中抬起頭,淚眼朦朧的望著他,然後小手一伸,理直氣壯道:“禮物呢!”
這變臉跟翻書似的,商卿雲一時間哭笑不得,寵溺道:“小丫頭長大了,知道要禮物了?嗯?”
他故意拖長了尾調,嗓音低沉,繼續道:“聽聞城郊匪患猖獗,我便分批派人護送回京,晚些時候,一並給你送去。”
分批?這是準備了多少啊?
兩人身後,黑衣男子和春榮冬杏互相見過禮後,便宛如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人一般,神情凝重,侯在一旁。
此時雖已大亮,可城郊依舊有幾分清冷,師菡便棄了馬,跟商卿雲一並乘車進城。
馬車內,茶香嫋嫋,師菡捧著差坐在商卿雲對麵,忽的皺起小臉,震驚道:“京城之外不過二十裏,匪患怎會如此猖獗?”
按理說,天子眼皮子下,即便是打個劫也得琢磨一下,更別說有規模的聚集起來的土匪了。
“自景王爺夫婦戰死沙場後,朝中武將凋零無幾,如今可堪大用者不過寥寥,城郊外達子嶺的土匪,彪悍凶狠,人數眾多,朝廷自是不會輕易派兵鎮壓,若是輸了,豈不顏麵盡失?”
道理師菡都明白。隻是,一個朝廷,居然被匪患欺負成這樣?
“可若不鎮壓,朝廷便有臉麵了?”師菡哭笑不得,乖巧的端起桌子上的茶,雙手奉了過去。
“並非不想鎮壓,隻是,不想歸還兵權罷了。”
如今景王府一脈,也隻剩下喻閻淵一個獨苗了,眼看加冠在即,朝廷自然要想辦法,以免養虎為患。
說到這兒,商卿雲忽的挑起眉眉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師菡道:“聽聞你與景王爺的小王爺走的很近?”
師菡小臉一紅,明明是根老草了,卻還是忍不住的羞澀了一把。
“是,我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