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名叫張二謀, 原是一名專業的電影副導演。過去供職在某家跨星係巨型電影製作公司,算是個混得比較好的業務骨幹。
但名義上說是骨幹, 實際上就是苦力。不該導演幹的活兒他要幹,該導演幹的活他更要幹。
導演就負責喊喊口號,裝裝逼,有時候再給張二謀找點不輕不重的小麻煩,彰顯一下自己的地位和存在感。
可即便導演廢柴至此,作品名依舊得屬他的。沒辦法,人家是貴族階級, 當導演純粹是找樂子, 順帶鍍鍍金, 把把妹的。專業水準過不過關無所謂,反正自有替他幹活的老黃牛。
比如張二謀, 就是導演用的最順手, 也是最盡職的老黃牛。
因為張二謀還沒被生活徹底磨平棱角, 他還有夢想, 他想當一名真正的導演, 擁有一部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作品。
而這位貴族導演承諾會幫助他實現這個夢想, 條件是讓張二謀全心全意的為自己打五十年的工。
張二謀毫不猶豫的同意了,即便他比誰都清楚,對方很有可能隻是想要利用他的才能,等他的價值被榨幹後說不定會被一腳踢開,然後永遠的變成沒用的垃圾。
但心懷夢想的人總是偏執的, 即便隻有百分之一的概率, 張二謀依舊不願意放棄。他想要靠著自己的實力,堂堂正正的成為一名出色的名導!
可夢想還在路上,戰爭卻悄然爆發了。
看著星網上轉播的前線戰況, 正和導演外出采風的張二謀隻覺得一臉懵逼,還是導演反應快,放下懷中的漂亮妹子,登上緊急來接他的小型星艦,急匆匆的就要逃命。
快要關門的那一刻,怕死的張二謀和漂亮妹子同時撲了上來,抱住了導演的大腿,哭天抹淚的求帶走。
導演想了想星艦裏為數不多的睡眠艙空位,又看了看同樣滿懷期待的兩張麵孔,然後果斷踹開了妹子,帶走了張二謀。
張二謀頓時感動的熱淚盈眶,深覺為導演當牛做馬這麼多年都是值得的。
導演卻喝著紅酒,漫不經
心道:“別誤會,我隻是看咱倆身形相似,想著萬一被叛軍抓了,就跟你換臉,再把我的基因注入到你的體內,讓我做我的替死鬼!怎麼樣,怕了吧?要是後悔了,你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不知為什麼,聽著導演依舊犀利的言辭,張二謀反而安心了下來。
他露出自己招牌式的忠厚笑容,然後撓撓頭,誠懇道:“行啊,到時候我就替您死,也算是報答您這麼多年的栽培。”
導演怔了怔,然後毫不留情的嘲諷道:“你就是個大傻子!”
下一秒,他卻別過臉去,眼眸裏悄悄泛起水光。
最後,導演還是死了。
他並沒有如他所說的那般,在機械人打過來的時候,將張二謀推出去當替死鬼,反而把張二謀鎖進了睡眠艙裏,並嚴厲的要求他絕對不要出來。
等張二謀被機械人發現的時候,他第一眼看見的,不是臉上帶血,神色冰冷的機械人,而是躺在不遠處,胸口破了個大洞的導演。
他的表情很安詳,安詳到張二謀都覺得不可思議。
在他的印象裏,導演一直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偶爾指甲旁邊長個倒刺,都得大呼小叫個半天,非得讓所有人圍著他,心疼他,才肯罷休。
不曾想,平常那麼怕疼的一個人,赴死的時候,竟也這般從容淡然。從容到讓當了他那麼多年馬仔的張二謀都忍不住為他難過,甚至是悲痛。
“編號sit3639,確認身份,是個平民,不在擊殺範圍內。”
戴著單片眼鏡的機械人掃過眼前的數據流,放下了指向張二謀的激光槍,然後冷冷道:“跟我們走吧,以後你算是自由了。”
自由?
張二謀反複咀嚼著這個詞,不感到驚喜,反覺得惶恐。
他猛然望向導演的屍體,忍著害怕,詢問道:“請問,我能把他帶走嗎?”
“一具舊貴族的屍體?”戴著單片眼鏡的機械人不解的歪歪頭,“為什麼?”
張二謀沒有多加解釋,隻是固執道:“沒有理
由,我就是想帶走他,僅此而已。”
“不行。”另一個機械人毫不猶疑的拒絕道:“我們不能允許舊貴族的基因外泄,否則誰知道舊文明餘孽會不會利用他們主子的基因培養出一批新貴族,給我們帶來麻煩。這樣後患無窮的事情,我們絕對不能容忍。”
該機械人再次舉起激光槍,用毫無感情的聲調對張二謀道:“放棄你愚蠢的念頭,亞瑪人。不然我隻能把你當做舊貴族的同黨,一並處決了。”
“可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即便被槍抵著腦袋,張二謀依舊堅持道:“我想給他最後的體麵,不想讓他淪落到垃圾星!他嬌貴慣了,他受不了的!求你們了,讓我帶走他吧!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利用他的基因做任何壞事。如果你們不信,你們可以在我的身體裏注入芯片,時刻監視我,一旦發現我有任何不軌之舉,你們可以直接殺了我,我絕對毫無怨言!或者,你們把他的屍體燒了,把他的骨灰留給我。人火化後就不存在基因了,這樣你們也省事,我也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