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二人興高采烈之際,卻聽身後有人大聲喝道:“什麼「流火劍法」?你們兩個在說些什麼?”
周考轉過頭來,卻見是鬻熊來到了後院中,他滿心歡喜地走過去行了一禮,說道:“火師大人,剛才我正在教表妹學劍法。琬兒她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就是給這些劍招都起個名字。用這個辦法,琬兒很快就把這些招式全記住了!”
哪知鬻熊聽後絲毫不見欣慰愉悅之情,反而皺起眉頭,不斷說道:“胡鬧,簡直是胡鬧!”琬姒見鬻熊這副神情,心知不妙,但她又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隻得上前問道:“火師大人,難道這方法不對嗎?”
鬻熊並不答話,卻猛然抽出腰間銅劍向周考刺去。這一下雖然事起突兀,但周考畢竟是訓練有素,在間不容發之際側身避讓,才躲過了這一劍;好在鬻熊一刺之後再無後招,否則即便是周考也難以應付。鬻熊收招之後點了點頭,卻又挺劍向琬姒攻去,這一招和剛才刺向周考的招式並無二致,可琬姒卻根本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幸虧鬻熊及時收住了劍勢,並不曾真的刺傷她,這時琬姒才看清長劍和自己的鼻尖相距隻有寸許,嚇得她張口欲呼,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鬻熊這才收劍入鞘,然後說道:“琬兒,你用這死記硬背的辦法,雖說是能記住劍招的動作與姿勢,可一旦真正動起手來,卻是毫無用處的。要知道高手過招,往往在一瞬間便能決出勝負,可說是生死係於一念。那時候根本沒有餘暇去思考,出招全是憑借身體本能的反應。就算你能將我這套劍招全都記住,使出來也分毫不差,但那隻不過是虛有其表而己。所以修習劍法並沒有捷徑可走,唯有反複不間斷地勤加練習,直練到熟極而流,即使麵對突發而至的危險,身體也能自然而然的做出反應,那才稱得上是真正學會了。”
然後他又對周考說道:“考兒,在和高手過招之時,絕不能有絲毫的猶豫和窒滯。所以我要你將這些招式的名稱統統忘掉,仍是按著我以前教你的方法去練,明白了嗎?”
周考當然是恭敬從命不敢有違,但琬姒聽了鬻熊的話卻有些心中不快,她暗想:火師大人話中之意,分明是怪我給表哥添亂了。表哥嘴上雖然不說,心裏多半和火師大人想得一樣。
琬姒越想越鬱悶,她怪鬻熊來得不是時候,便問了一句:“火師大人,你怎麼到這裏來了?”鬻熊道:“哎呀!差點忘了說正事!我是來向大公子通報的——周侯大人已經回府了!”琬姒喜出望外,忙問:“是和我父母親一起到的麼?”鬻熊笑眯眯地衝她點了點頭,琬姒得知此訊,頓時什麼煩惱都拋到九霄雲外了,三步並作兩步地就向院外跑去。鬻熊忙喊道:“邑守大人他們都在正堂……”琬姒頭也不回地應了聲“知道了!”不一會就跑得沒影了。
周考收好弓箭,這才和鬻熊一道去拜見父親。等他來到正堂前,隻見莘癸也已經退朝回到了府中,莘甲、周昌夫婦連同琬姒、周發,一大家人歡聚一堂,好不熱鬧。莘癸心情激動,臉色似乎都變紅潤了,他見周考到來,忙招呼道:“考兒,來來,快上來!”
周考到了堂上,向諸人行禮,莘癸笑著說:“好,這下人總算是到齊了。”他忽然又想起什麼,轉而問周昌太姒道:“怎麼這次沒把周鮮、周旦他們也一起帶來啊?”
太姒微微一笑,回複道:“那幾個孩子年紀太小,帶在路上多有不便。”
莘癸點點頭,又問:“我聽你大哥說,去年你又生了個男孩,不知取的什麼名字?”
太姒答道:“是夫君給他起的名,叫作周處。”
“哦,這孩子是行七了吧?”
太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周處已經是行八了,老七叫周武。”
“嗯,好,好得很。”莘癸嘴上雖然說好,但臉色卻變得有些難看。原來他心裏想的是,女兒嫁到周家之後,二十年間已經連著生了八個兒子;可是自己的兒子兒媳竟連一個子嗣都沒有,眼看著周家人丁興旺,而莘氏一族卻血脈調零,這叫他怎麼能不心煩意亂?隻是今天是闔家團聚的大好日子,若是談及此事未免掃了大家的興,莘癸這才隱忍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