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
鳳陽宮外有打更的宮人經過,敲了三下,示意三更了。
正正是夜深人靜,萬物寂寥的時刻。
寧清月攏了攏衣物起身,從櫃子裏摸出陶罐小火爐抱在懷裏,然後悄無聲息的拉開了門。
門外的院落內隻有寥寥的幾盞宮燈在隨風搖曳,其餘屋內具是漆黑一片。
她踮了腳尖,順著牆根摸到了側門,一閃身就溜了出去。
外間的宮道因是要給巡邏的侍衛照明,故此每隔十丈便有個石盞。寧清月就借著這微弱的燈光和清冷的月光,快步急行在通往太醫院的小道上。
太醫們並不住在宮裏,但為了防止貴人突發疾病無處尋人,因為太醫院的後院內設有廂房,專門為值夜的太醫準備。
三更已過,就是夜貓子也該眯了眼。
寧清月摸進太醫院時,值守的太醫已經歇下,兩個當班的小醫助也都趴在外堂的桌子上打著盹兒。
想來是料誰也想不到會有人敢在皇宮裏偷東西吧,她一邊感慨守衛鬆懈,一邊閃身進了藥房。
皇家的藥房應稱之為藥庫了,一排排望不到頭的抽屜匣子,著實令人眼花繚亂。
好在有人整理,有跡可循。待她一路摸到蕪白的抽屜時,打開一看,僅六七株而已。
唉,怪不得記載蕪白稀有罕見,竟連皇家也不過六七株。不過也可能是蕪白的藥性並不特殊,若論安神入眠,能代替它的藥草比比皆是。
她也不客氣,隨手就把這六七株全塞進懷中的陶罐裏,而後又惦著腳尖,貓兒似的溜出了太醫院。
一路避著侍衛溜到僻靜的冷宮附近,才就近拾了些幹柴,點燃了小火爐,在將陶罐從一旁的池塘裏取了些水,就這麼慢慢熬起了蕪白。
以寧清月淺薄的醫術來看,這六七株蕪白最多不過讓十三皇子昏睡月餘罷了。待明日得了空,就去尋機會灌了再說。
因是十三皇子處於昏迷中,不好灌大碗湯藥。也是為了熬出藥效,寧清月硬是小火慢慢熬,熬了近兩個時辰才將那一陶罐的水熬成了淺茶色濃稠的一灘,約莫著頂多能裝一小瓷瓶而已,才滿意的熄了火。
此時已是五更,離天亮也不遠了,寧清月不敢再多待,匆忙的揣了瓷瓶,在把火爐陶罐藏在隱蔽處。
反正她明日就要同公主出宮,再也用不了這東西,扔也就扔了,也省的帶回去萬一遇到什麼人解釋不清。
本來她穿一身宮裝出門,就是以防被人看見,也好拿平陽公主做個由頭,否則一身便衣可不好解釋了。
等這邊掩埋好,就急急忙忙往回趕。才走不遠,忽見前方宮門有人影閃出,嚇得她趕忙躲到一旁的石柱後。
再探了腦袋看過去,接著那宮門前不甚明亮的燈光,就見個身著侍衛服侍的人匆匆離去。
寧清月低頭回憶了會兒,才想起前方正是長麗宮。
長麗宮為儷貴妃的住所,而這儷貴妃,乃三皇子生母。
聽聞三皇子謀反案後,不知出何原因,這儷妃非降反升。可雖升為貴妃卻再也沒受到皇帝的召見,後宮裏的人誰還不是人精兒?慣會察言觀色。皇帝不喜,便是天大的理由,這長麗宮慢慢也就形如冷宮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