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正是衛將離的暗衛,衛不言。
人如其名,沉默寡言,同時又極擅長隱藏身形,是做暗衛的不二人選。
往日裏衛不言都不愛搭理他,今日卻是嘖了聲,神色古怪道:“我剛看到主子把他保命的藥丸給那女子吃了。”
“什麼?!”
衛不器驚的險些從房頂上滑落,“那藥丸價值連城,世上難得,危機時刻可保人性命!主子就這麼給人吃了?”
衛不言暗暗點了點頭,也是滿臉的不可置信。又學著衛將離的語氣道:“這是毒藥,以後你得找我要解藥,否則你就會腸穿肚爛而死!”
衛不器撇了撇嘴,半晌沒有接出話來。這主子,也忒能編了。
二人恍惚間翻了個身,看著滿天的星辰,聽著屋內女子似痛苦又似歡愉的怪聲,咂了咂嘴。
看不透啊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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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早,寧清月就鬼鬼祟祟的起了身。借著昏暗的光線扭頭望著身側的人,那是一張極其俊美的睡顏,是自己孩子的爹,是心心念念盼了八年的人。
當年匆匆一夜,驚慌羞澀的她根本沒看清身側的人,現在肆無忌憚的打量著他,也算得償所願了。
如此打量,眉眼中與安兒愈發的相像。
寧清月心頭一軟,忍不住靠近了些,似怕驚擾了他的夢境,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纖細的手指向前伸去,隔空描繪著衛將離的輪廓,心中想著,若是安兒能平安長大,怕是也會同他這一般吧。
叩叩——
外間傳來兩聲細微的叩門聲。
寧清月小心翼翼的翻身下塌,與輕棋悉悉索索的梳妝打扮,趁著未亮的天色,被人接回宮去了。
帷帳內衛將離睜著雙眼,眸中一片清明,哪裏有絲絲剛睡醒的樣子?
這個女人,果然古怪的很!
“不器!”
掀了帳簾下榻,衛不器已立在了榻前。
“查的如何了?”
衛不器忍不住心中吐槽,這主子也忒那啥不認人,冷血無情了。昨晚還膩膩歪歪的兩個人,這人姑娘才剛下床,就巴巴的探聽底細。
“回主子,那姑娘姓寧,名清月。父親寧康,曾任戶部主事,為人中規中矩,極不起眼,祖上三代白丁。其母溫柳,是前太醫院管事溫為弘之女。”
衛將離靜靜聽著,忽然出聲打斷,“是那個素有名望醫術了得的溫太醫?”
“正是。”
竟是溫太醫的外孫女?
衛將離輕輕頷首,示意繼續。
衛不器又道:“七年前寧家參與謀反,舉家流放,後流放途中全部病故。寧清月聽聞因深受公主歡心,被討了過去淪為奴籍。六年前溫太醫也故去了,寧清月便是無親無故,孤身一人。”
又緩了半晌,見自家主子無半分憐憫的意思,不由歎息,“經查實,寧清月在服侍公主的這七年間,並無任何可疑之處,也未與旁人有過多交集。不過……”
似有幾分難言,衛不器話說一半生生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