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欣賞的光色,閃過周景耀的眼底,他的笑意竟然柔悅了三分。
他道:“眼前站的這個女人就是當今的景耀公主,是本王的義妹。”
他淡淡含笑地凝視著宮凰玨。
“既然先前宮皇叔不知,那自然是不知者不怪,但是現在既然知曉了,那麼就該讓本王將公主帶回去。”
宮凰玨深邃的黑瞳,驀然冰寒的犀利,濃烈得化解不開,他心中一緊,麵上依舊冷漠道:“本王說過,這裏隻有本王的女人,沒有王爺要的公主。她,是本王的十七夫人,這輩子就永遠是本王的女人。”
容喬清亮的眼眸中閃過一道複雜的光色,她定定地望向宮凰玨冷峻的側臉,那刀鋒般犀利的線條,比往日更加冷硬了三分。
也許是察覺到容喬在盯著他看,宮凰玨視線不自然地避開了去。
周景耀眼眸之中瑩光黯了一些,而後又恢複了懶懶的邪惡模樣。
“容喬,你說呢?皇兄還在宮中等著你回去呢。”他將這個問題扔給了容喬。
宮凰玨心中一沉,他眼角的餘光,時不時地飄向容喬,呼吸硬生生地屏住了。
他身側的雙手,那握緊的拳頭,指節微微發顫著。
容喬驚詫地看著他的手,他在擔心嗎?
驀然抬眸,視線無意撞上他偷偷飄來的慌亂視線,那一眼,讓她心中一震。
她沒看錯吧,那個眼神是,是,竟是懼怕——
側目,迎上周景耀桃花眼中沉醉的迷離光線,那裏霧氣籠罩,看不清透他的心思。
但那嘴角卻一貫地噙著花花少年邪氣的流光。
當下,胸口一股怒意湧動,她並站到宮凰玨身側,自然地勾起他的胳膊,笑臉盈盈地望向五王爺周景耀。
“五哥好。好久不見了,妹妹好像還沒有給五哥介紹呢,這位是妹妹的駙馬,叫宮凰玨。勞煩五哥回去跟父皇說一聲,就說我過得很好,嫁得也好,叫他不用操心我的親事了。再次,我們夫妻二人謝過五哥了。”
她用手撞了一下已經呆愣的宮凰玨。
“相公,還呆著幹嘛,趕緊向五哥行禮啊。”
宮凰玨心中一熱,他似有領悟地嘴角微揚,朝著周景耀抱拳道:“初次見麵,還望五哥海涵。”
一聲五哥,震到了周景耀。
他將視線來回在他們臉上掃過,而後專注地定在容喬一臉溫柔的笑容上。
他漂亮的桃花眼中,夾雜著憤怒,仇視,痛恨,還有一絲絲的不敢置信,他凶狠地瞪了容喬一眼。
“好個五哥,好,很好。容喬,你好,果然——好”
他揚袖而去,離去背影倔強而挺直,若雪中的劍,冰冷而銳利。
莫名地心酸湧動在她心間,她的眼眶莫名地紅了,看著周景耀這般,她也不好受,可是這都是他們周家的人逼的,是他們逼她的。
她忍住眼中的淚珠,抬袖狠狠一抹,飛似地跑了出去。
她漫無目的地跑著,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雙腿麻木了,她才靠在一處圍牆下,整個身體虛脫了一般地滑落下來,頹然地坐在牆角邊。
雙手用力抱緊著頭,十指穿越過柔軟的青絲,揉著那亂成一團麻的頭。
人人當她笑容甜美,活潑開朗,是個斂財如命的容喬。
誰能知曉夜深人靜之時,那個獨自品嚐痛苦滋味,偷偷流淚的容喬。
她知道她這一次是傷到了周景耀,她知道他的心意,一直都知道,隻是她無心回應。
她的心早在墨雨堂手中的匕首穿過她的胸口時,她就沒有心了。
她的心,從一開始就不完整了,傷痕斑斑,破裂成碎片,誰也沒有辦法將那道裂痕拚合在一起。
就因為這樣,她無法對任何人敞開心扉,她也沒有辦法觸碰那道警戒的界限,她害怕,她不想觸及,那是她永遠不想去觸及的地方,一個永遠血色淋淋的地方。
而正因為她沒有心了,所以但凡有人想跨過那道地界,她就毫不猶豫將那個人踢出去,絕不留情,一點餘地都不留。
雖然心痛,雖然悲傷,但那隻是一時的,總好過日後品嚐那刻骨銘心的傷痛。
那種痛苦,她隻品嚐過一次就足夠了,足夠了。
所以,這一次是最好的機會,她要將那個人永遠地踢出她的生命裏,她不會有機會讓他觸及她的內心世界的,絕對不給。
有人說過,第一次犯錯,那是情有可原,第二次重複過錯,那就是罪不可赦。
她絕對不會有機會讓這種事情再在她身上重演一次的,絕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