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皇上對壽康宮這麼在意,又為什麼要把秀場安排在距離太後寢宮這麼近的合樂齋呢?
蘇嬤嬤也疑惑地搖頭,“這個老奴真的想不通,皇上對壽康宮那位的態度我們以前也分析過,誰也摸不透是怎麼樣的。”
“那爹爹知道嗎?”
“恐怕太傅也是不清楚。”
德妃將頭靠在金絲枕上,不無遺憾地道:“那還真是神秘呢?真想見見壽康宮那位,也許可以從她嘴裏套出什麼來?”
“別,千萬別!”蘇嬤嬤趕緊擺手,把自己知道的全說了:“老奴分析這位吧,您說皇上要是像您剛才說的那樣,如果重視壽康宮,秀女選拔這種繁瑣的事情就應該遠離合樂齋。可要是說皇上不重視她的話,又有很多事情說不過去。”
“哦,哪些事情呢?”德妃來了興致,盯著蘇嬤嬤一臉急切。
蘇嬤嬤湊近了德妃,在她耳邊悄悄說道:“壽康宮的那個龐嬤嬤您知道吧?”
德妃點點頭,蘇嬤嬤又說:“龐嬤嬤到現在在壽康宮還橫行無阻呢,聽說前一陣子幾個嬪妃放的紙鳶飄進壽康宮,不過是取紙鳶的時候笑了幾聲,就被龐嬤嬤罵了,她們親自去道歉,就是跟龐嬤嬤說軟話呢!還有啊,上個月有個膽大包天的婕妤,不知怎麼得罪了壽康宮那位,後來不是直接被打入冷宮了嗎?”
“咦?竟然有這種事!”德妃顯然有點震驚,“以前怎麼不知道呢?”
蘇嬤嬤眼睛看著窗外,努努嘴:“您小聲些,這些都是不外傳的,奴婢也是聽小道消息知道的。但凡跟壽康宮有關的事情,誰也不敢多嘴傳言。您天天受皇上寵幸,哪裏顧得上那種小角色,像什麼嬪妃挨了罵還是婕妤受了貶,都跟咱們不沾邊,現在除了另外那三位貴妃,您還用擔心哪個?”
“也是哦,現在把那個淑女除掉了,本宮就還是後宮之首,那三個人本宮是不怕的。”德妃彎起嘴角冷笑,既而又想到什麼,收起笑容問道:“那壽康宮那位有沒有什麼親戚了?”
“嗨,”蘇嬤嬤寬慰道:“您擔心什麼,壽康宮那位原先就是先皇的妃子,和皇上沒有血親關係,也沒有孩子,和朝廷百官更是早就沒有往來了。”
“這麼說是先皇的一位受寵的妃子?”德妃猜測道:“那皇上就是顧著先皇的臉麵,才封她為太後的?既然在後宮裏給她這麼大麵子,那為何還要收回兵權呢?”
“兵權”兩個字一出口,蘇嬤嬤嚇了一身冷汗,趕緊作勢要捂住德妃的嘴,忽而又覺得不妥,顫聲道:“娘娘,咱們說的真的有點多了,兵權是咱們絕對不應該猜測的,萬一隔牆有耳可就糟了。”
“就算隔牆無耳,咱們也不應該提前朝的事情。”蘇嬤嬤正色道:“您可要知道這件事情就是在太傅府關起門來,也都是不敢提的事情,任誰都不敢拿到明麵傻姑娘來說,咱們還是小心點為妙。”
德妃點點頭,蘇嬤嬤也不再說話,一時間屋內靜悄悄的。
兩人正沉默著,突然石翠親自小跑了進來,連呼帶喘的。
德妃唬了一跳,蘇嬤嬤趕緊扶了扶德妃身上的雪絨毯,狠狠剜了一眼,斥責道:“狗奴才,你跑什麼,嚇到娘娘了!”
石翠趕緊跪下請罪。
德妃擺擺手,“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石翠稟告道:“合樂齋那邊的秀女,不知道為什麼,個個都喜氣洋洋的,似乎非常滿意的樣子,奴婢試著打聽了幾個人,誰也不說怎麼回事,明明她們有的都被雨澆濕了衣裳,還是非常高興”
“什麼?有這種怪事?”德妃皺眉,又問道:“那咱們的人怎麼說?”
沒等石翠回答,突然有宮女衝進來喊道:“不好了,娘娘,出大事了!”
合樂齋這邊,滿場都是戒備森嚴的侍衛,有一圈侍衛圍在一個驗身帳篷外,帳篷四場大開,能看見其中有兩個人倒在地上,一個是捂著流血的肚子的嬤嬤,一個是昏倒的協助宮女,還有幾個侍女似乎被踢了胸口,都扭倒在地上不得動彈。
有幾個領頭的公公正站在秀場的一處高台上,秀女們早就被護送撤走。
拎著醫藥盒子的兩個醫官匆匆趕來,其中一個品階最高的公公壓低聲音問道:“怎麼不把人抬走,卻讓醫官進來呢?”
“回公公的話,說是門口現在不方便過人,就讓兩個醫官從側門進來了。”底下的小太監答道。
幾個領頭的公公麵麵相覷,頓時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起來。
此時,壽康宮門口,一頂顏色質素卻不失典雅的轎子正緩緩晃進來。
早早就有一排太監和宮女候在門口,最打頭的就是龐姑姑。
轎簾子被一隻保養得相當完美的手掀起來,外麵卻看不見裏麵的人。
隻聽一個柔和的聲音和緩響起:“梅兒,你怎麼出來了?”
龐嬤嬤趕緊上前一步,答道:“太後萬安,聽說是新選的秀女那邊有點動靜,奴婢正想去看看。”
“是不是新來的那個小丫頭呀?”太後問道,突然又自顧自說:“呦,不對,我想起來了,今天是秀女開始選秀的日子,說起來,今天這日子還是我挑的呢,上香的時候還想起來,今兒個天冷,也不知道給秀女們安置得暖不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