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出門之後並未在中堂附近停留,連府衙都不待,一個人默默往出城方向走去,臉色沉思猶豫,仿佛天人交戰。跟隨的典韋和郭嘉也不敢出聲打擾,隻是跟在身後,行至半程,郭嘉體弱先是堅持不住,旁邊親衛牽來一匹馬,卻被郭嘉搖頭拒絕,堅持步行跟在曹操身後。曹操依舊一言不發前行,不過速度卻稍稍放緩,快至城門時典韋皺了皺眉,想出聲勸阻,卻被郭嘉攔住,搖頭示意不必。曹操也並未出城,在城門處拾級而上,一階階來到穰城的最高處。
此時其他親衛被典韋安排等候在階梯下,唯典韋和郭嘉跟隨而上,郭嘉爬梯到曹操身後時已是氣喘噓噓。曹操瞭望許昌方向,神色陰晴不定,典韋不敢打擾,郭嘉卻是無奈一笑,拱手請罪道:“是在下臆測了,請主公不必介懷,郭嘉實在走不動了。”
曹操陰沉著臉說道:“奉孝,我警告你,僅此一次,這次雖是不得已利用子脩,但你要記住,子脩是我曹孟德的長子,我要你保證他的絕對安全,而且不允許你再算計他第二次。”曹操眼神堅定看著遠方,一字一句說道:“這天下諸侯吾視之為菜肴,再難啃的菜,我曹操也吃得下!”
典韋疑惑,作為曹操的貼身保鏢,他哪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謎?他隻知道,回穰城的當晚,曹操連夜從左營召回郭嘉,他倆在房中密談了半夜。郭嘉離開後曹操也並未休息,隻是於主位上獨坐沉思,清晨郭嘉又來,像是回稟,隨後他倆就都不太正常。
郭嘉與曹操密談,曹操所在的中營被張繡劉表聯合偷襲,反應不及損失慘重,曹操自己更是差點殞命。此次偷襲行動張繡策劃的無比周全,當然應該大部分計謀是那個黑衣儒士賈詡策劃的,事後細想,可能還存在有另外一股神秘勢力,在張繡計劃起兵時宛城內已有內應探得消息,並分三路向曹操傳達,這三路消息有一路在城中就被滅,一路在來中營途中被殺,最後一路明明到達了中營,卻在進入中營之後無聲無息的消失了,之後苦心策劃隱藏在張繡身邊的內應也暴露;林中激戰,有一特質弩箭曾經於暗處意圖偷襲曹操,好在被眼疾手快的曹昂格擋,曹昂也因此受傷,給曹昂治傷拔出箭矢後發現此箭來曆也極為特殊,而且隻發一箭不中之後又沒有繼續發箭,而是悄悄撤走,種種謎團怎能讓人不起疑心?
最終,在郭嘉的初步查探下,那路唯一送入中營的消息接觸到了兩個人,然後就悄無聲息的消失了。一個是二公子曹丕;一個是那個在曹操飽暖之後給曹操推薦了張繡親嬸嬸鄒氏的侄兒曹安民。可是昨晚,二公子曹丕在張繡兵馬襲營時自己獨自跑了,一個11歲的孩子,竟能在張繡劉表的包圍下獨自騎馬一路逃回許昌,曹安民則中營被破時被亂箭射死,而據胡萬所言,曹昂當日午飯後就昏昏沉沉,早早入賬歇息,在張繡劫營前夕卻又如同未卜先知一般遣人向左右兩營傳遞了消息,自己率親衛早早準備,像是早就知道張繡的計劃卻又故意不說,但又在最關鍵的時候扭轉了戰局。
種種跡象顯示,這股勢力已經滲漏進了曹家,並已經與曹家最重要的兩位公子產生了關係。
還好曹昂不在,當時要是他在現場肯定大呼冤枉,他可以發誓,在穿越之前他也不知道張繡要劫營的計劃,後麵的一切單純的隻是保命而已。
於是郭嘉向曹操獻出了密策,以曹昂為魚餌,引出這股神秘勢力,對方既然不想要曹家後代穩定,想讓曹家下一代互相敵視,那好,我們就直接讓明麵上讓曹昂確定繼承人地位,由此引誘他們對曹昂出手,再順藤摸瓜把它挖出來。
曹操盯著許昌方向,腦中閃過曹昂把戰馬讓給自己,之後又挺身擋在自己身前幫自己擋了一箭的場景,麵露溫柔,但又想到子如此對父,父卻要至子於未知危險中,又對自己生出一股鄙夷,此時日漸暮熙,曹操的臉色終於還是露出了溫柔,說道:“走吧,去看看那小子怎麼樣了,雖然安排了荀彧最後幫他定策,正好讓他體會體會聽那群大老粗吵鬧的感覺,別讓他總以為他爹打仗很容易。”說罷率先下梯,往回走去。
郭嘉苦著臉,自己身體弱,雖然知道曹操這是記恨自己算計曹昂,想讓自己吃點苦頭,但卻是實打實的走了這麼多路,又陪著老大站了這麼久,早就疲憊不堪,唉,又得走一趟回去,下次還是不要算計這位大公子,當下屬真不容易啊。
典韋看到郭嘉的苦臉,在一旁幸災樂禍的笑道:“嘿嘿,軍師,俺也覺得你平時太不注重身體了,多運動運動也好。”說罷笑嘻嘻的向曹操身後跟去,又蹦又跳。
這時曹操的聲音從下方傳來,說道:“張繡襲營時典韋醉酒失職,本應處斬,但其後護衛有功,死罪可免,改為責20軍棍。奉孝,吾與汝乘車共回。”
“啊?”典韋奔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