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菀，皇上還真是寵愛你，聽聞你懷孕後便賞了你如此名貴的麝香珠子！”
楊菀抓起地上的紅色珠子便奔向柳貴妃的宮裏，立於榻前，質問道：“當年，太後賞賜我這個，你知不知情？”
柳貴妃惶恐地拿過被子遮住自己紅跡斑斑的身子，皇上猛然坐起來，眸子裏是濃濃的殺氣。
“給我滾出去！”
“滾？我為何要滾？楚夜，那也是你的孩子……”楊菀目眥盡裂，齒間隱隱作響。
楚夜似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仰天長笑。
“我的孩子？事到如今，你還想要讓我與你同床共枕？楊菀，無論十年還是二十年，乃至一輩子，你都是我最想要殺之而後快的女人！”他步下床，盯著楊菀，緩緩道：“楚氏的江山，最是周全。”
當真是周全啊！不惜殺了自己的孩子，如若不然，這次楊家政變，自己有了皇室血脈，他的江山早就不穩當了。
“你應該知足了，我留下你一條命，讓你苟活於世，也算是盡了這三年來我們夫妻的情分。”
“那我是不是應該三叩首九跪拜感謝皇上的不殺之恩？”楊菀冷笑一聲，“皇上留下我，不殺我怕是另有原因吧！”
楚夜凝視著楊菀，“楊家，本來就是我的一條狗，可是他最後竟然敢反咬主人，那麼我一定要你們記住背叛主人的下場！”
“那年和親公主為你中下蠱毒，我衣不解帶守了你七天七夜，為你換血吸蠱，九死一生！”
楚夜的眸子微微眯起，帶了幾分震驚的神色。
“那年微服私訪，遭遇刺客，我為你擋劍，傷了骨頭，再不能穩穩撫琴！”
楚夜顫著唇，眉頭緊蹙。
“那年我兄告知我夏貴人是刺客，我將她杖斃，隻言她對我大不敬。你知曉後，罵我恃寵而驕，善妒心狠，罰我禁足三個月，我毫無怨言！”
楚夜的瞳孔慢慢收縮，眼底是痛苦的神色。
“楚夜，你若是還信我，救放了楊氏一門。”
楊菀凝望著他，心底卻是發涼。
話音剛落，楚夜便哼笑一聲，冷冷地看著楊菀，“你說我是信還是不信？你父親親自帶著五千精兵攻入長安，你哥哥自寫信給玄武將軍要他參與謀反，你母親親自入宮說服太後！”他後退兩步，狠狠地問：“楊菀，你現在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有人將刀架在楊家的頭上，他們都是被逼的！說啊！”
話至最後，楚夜眸中是熊熊烈火，他猛然鉗住楊菀的下顎，越發用力，愈發不沉穩。
“是你們楊家一直在逼我！”
腦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炸裂，不會的，不會的，楊菀搖著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楚夜。
“說啊！給我一個不殺他們的理由！”
楊菀突然渾身無力跌落在地，頹然看著楚夜，乞求道：“就當，罪妾求您……您可以將他們流放至北漠，除去官籍，終身不得入京。我隻求您……求您能夠饒他們一命。”
“你沒有資格。”
“要我怎麼做，你才肯放過他們？”慌忙之中，楊菀急急抓住要走的楚夜的龍袍，死命不放手。
她自知，若是過了今日，自己便沒有任何機會救楊家了。
“你想繼續這樣苟且地活著嗎？”楚夜突然轉過身，輕笑一聲，“帶著群臣的譏諷，嬪妃的嘲笑，繼續苟且地活著。”
楊菀突然就笑了。
原來，自己最愛之人一心想要自己死。
“隻要皇上赦免了楊家，罪妾便如皇上所願，毒酒也好，宮刑也罷，絕不汙了皇上的眼。”
“你就這麼想死？”楚夜字字發狠道。
楊菀忽然就笑了，“楊家舉兵那日，高高在上，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皇後就已經不複存在了。”而後，她莞爾一笑，緩緩道：“而楊菀，即日起，便是一介廢後。一個沒有子嗣傍身的女子，一個沒有家世依仗的女人，一個甚至連皇帝憐憫都沒有的女人，又有何存在的意義？”
“即便是現在，你還是這麼自大，倒是有幾分楊家人的模樣，可是我最討厭你這幅樣子。”楚夜眉心緊擰，道：“我不會廢後，也不準你死。”
而後，他壓低聲音，一字字在楊菀耳邊說道：“你若是敢死，楊家人一個也別想活！”
楊菀半晌沒反應過來，終於在楚夜踏出宮殿後才明白過來。
她的家人有救了！
“皇後娘娘您何必呢？楊家人舉兵謀反的那一天，可是沒想到這長安宮內還有一位與他們有著血緣關係的皇後呢……”柳如煙自是惱怒，好好一樁美夢被楊菀給攪和了。看著楊菀跌跌撞撞的背影，不由譏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