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恢複記憶(我要離婚)(1 / 3)

不要!

“水芸!水芸!你醒醒啊!”熟悉的嗓音呼喚著她,“你不要嚇我啊!”

董儀琳差點沒哭出來,昏睡中的水芸手腳微微抽搐,一臉皺眉糾結的痛苦表情嚇壞了她。

剛剛還好好的呀!

方水芸從噩夢中掙脫。

微微睜開雙眸,她看見了多年好友焦急、泫然欲泣的表情。

“儀、儀琳……”她的嗓音沙啞,略帶澀滯,心裏鬆了一口氣。

“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來了!”董儀琳破涕為笑,“差點嚇死我了!你剛剛的表情好痛苦的樣子。”

“我剛剛……作了一個噩夢……”水芸斷斷續續地說:“在深海底……一條蛇纏住我:;不能呼及……”

好惡心!她打了個寒顫。

“隻是作夢而已,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董儀琳急忙問:“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會不會想吐?”

“我……怎麼了?”水芸眨了眨迷蒙的雙眼,看到手上的點滴,以及急診觀察室天花板上的日光燈,霎時明白自己正躺在醫院裏,“發生什麼事啊?我怎麼會在醫院?”

“你啊!真是夠了!”董儀琳瞠大眼睛說:“你為了救一個小孩子,居然衝到馬路上去,你以為你在演成龍的動作片啊?也不想想自己的安危,幸好車子沒有撞到你,隻是跌倒在地上撞到頭,身上有幾處擦傷——哼!夠你疼上好幾天啦!”

鬆了口氣的她嘴上不饒人地數落著。

我救了一個小孩?

“啊?”水芸睜大雙眼,“真的嗎?我一點也不記得呢!”

“你喲……”董儀琳又好氣又好笑:“會不會想吐?醫生怕你有腦震蕩……”

水芸注意到好友的發型有些不一樣,而且薄施脂粉,看起來容光煥發。

“儀琳?你換新發型了?不錯看。”她說。

“沒啊!”董儀琳摸摸自己的發梢,“已經燙好幾個月,有點變形了,正打算去整理一下——你的發型設計師是不錯啦!隻是對我們這種平民百姓來說收費貴了些。”

水芸不解,什麼發型設計師啊?還來不及發問,董儀琳又像機關槍似地繼續說:“對了!你那個妻奴老公現在應該飆過來了,我怕他擔心,在電話中隻輕描淡寫說你不小心跌了一跤,身上有一點點擦傷。等等麻煩你婉轉一點‘自首’,別拖我下水,我不想被你老公宰了。”

水芸噗哧笑出聲,未婚夫江翼鵬是個溫文儒雅的讀書人,才沒有那麼暴力呢!

“你太誇張啦!翼鵬不是還在上課嗎?又沒什麼大事,你幹嘛叫他來?”

粗線條的董儀琳還沒發現自己正在跟好友“雞同鴨講”,“順便的啦!等把你交給你老公以後,我們就要去吃義大利菜了!”

我們?一抹疑惑浮現在水芸眼中。

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江翼鵬的聲音溫潤如水,安撫著愛妻如命的弟弟關龍驥,“你別慌,水芸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16床,在這裏——”

布簾掀起,剛好在醫院門口碰頭的兩兄弟一起出現在病床尾端。

關龍驥一臉焦慮。

“水芸,你沒事吧?”溫熱的大掌急切地撫摩她的身軀,珍重地檢視她身上的傷勢。

看見親親老婆身上多處擦傷,關龍驥心疼不舍地道:“我們回自己醫院,做個詳細檢查……”

這個人……這張臉……

水芸身軀一僵,臉上血色全失。

她發出尖叫,“不要碰我!你走開!”

夢裏的海蛇回到現實來糾纏她。

他的撫觸、他的體溫、他的聲音讓她寒毛直豎。

他像條陰險的蛇,纏繞她捆綁她……

“別碰我!”大受刺激的水芸狂亂地揮出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聲落在關龍驥臉上,浮現出紅暈。

病房裏的空氣瞬間凝結。

“水芸?”眾人一片錯愕。

她敵視著這個可惡、可恨、可厭、可憎到極點的男人,“你滾!我永遠不想看到你!”

她的情緒激動到接近歇斯底裏。

“水芸?你怎麼了?”董儀琳不解。

最先了解狀況的人是關龍驥,冰雪般的寒意由他的腦際迅速滲透心扉,擴散到他的四肢百海

他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他驀然明白,他甜美、嬌憨的小妻子已經消失無蹤。

這個充滿敵意、眼神憤怒地瞪視著他的女子,是發生意外之前的方水芸、是恨他入骨的倔強女子。

他的幸福世界在一瞬間毀滅、天崩地裂。

恐懼與絕望讓關龍驥失去鎮定,眼前一片黑暗的他咬緊牙關、冷汗直流,身軀微微顫抖。

水芸她恢複記憶了……

心情大亂的關龍驥根本說不出話來,眼見苗頭不對,江翼鵬和董儀琳當機立斷,馬上幫水芸辦出院。一行人回到江家,請出兩位老人家勸說。

“水芸,你鎮定一點……”

費了一番唇舌、東拚西湊,大家努力讓水芸厘清來龍去脈。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不是真的!”水芸一臉惶恐,“你們騙我的……翼鵬,你跟我說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這是噩夢、混亂、災難、瘋狂……亂七八糟的組合體。

她最後的記憶是自己失足墜海,怎麼一夕之間天地變色、人事全非?

她怎麼會嫁給這個人麵獸心的畜生?

“這不會是真的!”一向冷靜理智的水芸幾乎陷入歇斯底裏的狀態。“我不可能嫁給這個……這個……混帳!”

“水、水芸,你冷靜一點。”江翼鵬有點結巴,他從來沒看過水芸失控發脾氣的模樣。

望了一眼震驚絕望、臉色發白的弟弟,他頭疼不已地歎了一口氣。

怎麼會這樣呢?

“這不可能是真的!”水芸幾乎絕望的呐喊。

她明明就等著當翼鵬的六月新娘呀!

“水芸……”呂佩鈴憂心仲忡地看著她。

“阿姨,我……”水芸幾乎掉下淚來,倔強地咬住下唇,硬把眼淚吞回肚子裏。

牆上的日曆、桌上的報紙日期、好友與男友的發型、衣服,在在顯示:這一切有可能是真的。

拜關龍驥這個混帳之賜,她失去記憶兩年又七個月,而且還嫁給了這個混帳!

“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她嘶聲咒罵。

水芸怨恨地瞪視著他,所有恩愛甜蜜都像鏡花水月,煙消雲散,不留半點記憶在她腦海中。

一向冷麵無情的關龍驥臉孔痛苦的扭曲,卻說不出半句辯白與求情的話語。

眾人隱約猜測到事情的真相,隻能以同情的眼神望著失魂落魄的關龍驥。

“走開!你走開!”

“……”關龍驥無言以對,顫抖著雙唇發不出聲音。

不同於他悲哀絕望到了極點的慘澹神情,怒火騰騰的水芸在努力撫平歇斯底裏的情緒之後,表情變得冰冷決絕。

失去記憶的水芸是一道陽光,恢複記憶的水芸卻是超級暴風。

貼心的小慧為她準備了一個豪華蛋糕“壓驚”,卻觸犯到她“生日蛋糕”的禁忌,讓她發了一頓脾氣。

可憐的小慧哭喪著臉,還是董儀琳悄悄告訴她原委以後才釋懷。

“你就多擔待一些吧!水芸現在這個樣子,小芝卉更需要你。”

“嗯!我會加油的。”小慧點點頭。

關家的廚師、傭人也發現,好脾氣、笑咪咪的夫人不見了,現在的夫人脾氣差,隻要一聽到她們稱呼她為“夫人”,馬上就抓狂。

“我不是你們的什麼鬼夫人!”水芸咬牙切齒道。

“是!那……方小姐……”傭人囁囁嚅嚅的請示,“花圃問下個月送花,用百合、香檳玫瑰還有白色鬱金香、跳舞蘭好嗎?”

關我什麼事?!水芸忍住氣,“依照慣例,不用問我。”

這些陌生臉孔老是用一種期盼的眼神殷切地望著她,每個人似乎都希望天降奇跡,讓她恢複“失憶狀態”的好脾氣,也總是在得到她冷淡的答覆後,一臉失望的表情離開。

對下人發脾氣讓她有罪惡感,對於名義上的老公,她就沒給好臉色看了。

反正關家屋子裏房間多的是,被拒於主臥室門外的關龍驥可以睡客房、書房甚至小孩房。

她要離婚,他不肯,事情僵持不下。

“我不要住這裏!我不想看到他!”水芸的脾氣說有多拗就有多拗,“這裏不是我的家!”

什麼叫作清官難斷家務事,董儀琳總算是見識到了。

執拗起來鬧脾氣的水芸簡直是“番”到不可理喻、令人發指。

她不要丈夫也不認自己的女兒,對她而言,關芝卉隻是一個陌生的小女孩。

她拒絕抱女兒,更遑論照顧了。

“媽咪……媽咪……”小人兒稚嫩的呼喚讓旁人看了都覺得不忍。

“水芸,你抱抱她吧!”董儀琳勸道。

“我不要!”仍然處於震驚狀態的她狠心別過頭去,“她有保母吧?叫保母帶她走。”

她不想看到這個小女孩!

即使是長相酷似天使,粉雕玉琢的小女兒也不能打動她。

相反的,隻是令她厭惡、痛恨,這個小女孩不是她心甘情願生下的愛情結晶,反而提醒了她——自己已經跟那個惡魔結婚的殘酷事實。

她不願意相信啊!

他的報應來了!

笑意迎人、宛如天使的妻子已經消失不見,眼前的水芸是個憤怒的複仇女神。

一次社交場合與兄長的偶遇,他見到了氣質優雅的水芸,她落落大方的談吐與溫暖真誠的微笑,讓他陷入焦灼的情感。

他不動聲色,掌握了一切情報,得知水芸即將嫁給兄長的時候,他做了卑鄙的事——

用別墅、珠寶、金錢攻勢企圖誘惑水芸未果,被憤怒的她一口拒絕。

他永遠記得水芸震驚過後,一臉厭惡的表情——

“變態!”惱怒的她轉身就走,甚至不願再開口說話或聽他解釋。

起初,他隻是著魔似地想要親近水芸,想挽留她,卻在拉扯之間驚嚇了她,演變成不可收拾的場麵。

身體的接觸激起了他對水芸壓抑許久的欲望,他強吻了她,以男性優勢的力量想侵犯她:水芸奮力掙紮,驚惶奔逃,掉下山崖失去了記憶。

這是他的罪惡、不可饒恕的惡行。

失去記憶的水芸為他的人生開啟另一扇門,為他的生命帶來春天。

周圍亂烘烘的聲浪進不了關龍驥的耳。

水芸眼裏噙著眼淚拒絕大家的勸說。

失魂落魄的他雙眸一瞬也不眨地盯著妻子,仿佛饑渴多日的旅人盯著沙漠中的綠洲泉水一般。

隻是這泉水礙…

卻是終究抵達不了的海市蜃樓!他絕望地暗忖。

他的春天何其短暫啊!

神呀!救救我吧!

關龍驥幾近崩潰地以雙手掩麵,彎腰祈求。

我願意為我犯下的罪行贖罪,隻求禰再給我一次機會!

讓奇跡出現。

折騰了兩天,不可理喻的超級暴風終於有稍稍趨緩的跡象,隻是——

“我要申請‘婚姻無效’!”她語氣斬釘截鐵地說。

“啊?”

“什麼?”眾人驚呼出聲。

一直沉默不語的關龍驥在絕望的深淵中出聲。

“我不會答應的。”平板沒有起伏的聲音讓人如墜冰窖,不寒而栗。

他的麵孔憔悴,陰霾、絕望的風暴在心底盤桓。

任何人都看得出來,關龍驥內心的痛苦與折磨。

“我不會答應的……除非我死!”失眠數日的他,聲音像從幽闇的遠處傳來。

“那你就去死呀!”水芸氣瘋了。

他的表情陰驚深沉,令人害怕。

“我有的是時間與金錢,可以跟你耗一輩子。”輕聲的呢喃卻像是銳利的刀鋒。

眾人為他不尋常的恐怖言行震驚不已。

那個深情款款的好丈夫、好男人不見了。

徹底的絕望,讓關龍驥瘋狂。

“我也有數不清的人證與物證,可以證明你是心甘情願嫁給我……”冷酷無情的語調接近恫嚇,“甚至還有優秀的律師團與醫生團隊診斷做後盾……你想法官會相信誰?”

他的嗓音嘶啞,像從喉間擠出,聽在水芸的耳中仿佛是毒蛇吐信。

他的暗示讓眾人張大嘴巴不敢相信。

“你是什麼意思?”水芸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氣得渾身發抖。

“意思就是,你除了得向法官證明你的精神狀況沒有異常以外,還得花上五年甚至十年的時間來打官司——因為,我絕對絕對不會放手!”他的聲音冷酷得像冰,眼神狂熾似火。

關龍驥潛藏的陰暗麵毫不保留的展現在眾人眼前。

“你……瘋子!變態!你在威脅我!”

沒有哀求與乞憐,那個視妻如命的關龍驥搖身一變成為黑暗魔王。

他專注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地盯著水芸,像蛇緊咬獵物不放。

好可怕與恐怖的男人……董儀琳機伶伶的打了個冷顫。

水芸又驚又怒,聲音微微顫抖,“你以為恐嚇我有用嗎?就算我要用掉五年、十年、二十年的時間來跟你打官司,我也要跟你告到底。你讓我想吐!我一分一秒也不想看到你的臉!”

“龍驥,不要這樣!水芸,你也冷靜一點。”如夢初醒的呂佩鈴急忙勸道:“有話好好說呀!”

“沒用的。”關龍驥的聲音像冰雪般冷冽,“我說的是事實。”

置於絕望之地的他隻能這樣做。

如果哀求、乞憐、下跪、流淚有用,他會用最卑微的姿態、最誠摯的懺悔喚回心愛的妻子,而現在他隻能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