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們馬上就去。”佟佑安的大手攬緊她顫抖的肩膀,堅定的聲音讓六神無主的她頓時有了依靠,她不由抱住佟佑安,緊緊的抱住他結實的身體,泣不成聲,“兒子,兒子……”
佟佑安的印象裏,一向孤冷的肖鈺,從來隻是淡淡叫他名字的肖鈺,對他從沒有過這樣親昵的稱呼和親密的舉動。攬著她消瘦的肩,看著這樣脆弱的她,他心酸不已。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父親的死給她帶來的打擊是多麼的滅頂,即使她因不能容忍父親的背叛而決絕離婚,卻在得知父親死亡的消息時,她全然崩潰,此後這二十多年裏便變成了一副幾乎看破塵世再無悲歡的模樣……別說再找個男人相伴餘生,就連和最親近的家人說話都少的可憐,肖鈺完完全全的把自己隔絕在一方誰也走不進去的天地裏……
去南城的路上,佟佑安把鍾亦可講給自己的那些關於“安伯伯”的細節悉數講給了肖鈺,肖鈺的淚水就一直沒有停過。
“他寫下來的那些‘安’字,一定是你的名字。他口中不停說著的‘玉’字,實際上是……是我的名字啊……”
肖鈺靠在佟佑安的肩膀上,心痛的抽泣不止。
佟佑安的心痛比之更甚。
他追悔莫及。
當日在南城,他若能再敏感一些,那麼當鍾亦可給他描述老人的特征時,他就應該能聽出端倪,他若能不顧一切的堅持去重症看一眼鍾亦可一再想讓他見見的老人,那麼他們或許就能早些認出老人來,那麼,當全家人沉浸在父親死而複生的巨大喜悅中,他和爺爺的衝突很可能就不會發生了,爺爺也就不會離去……
他深深的吸氣,拚命平複著內心的痛楚……
良久,他啞聲問道,“媽,當年關於我爸的犧牲,趙叔叔具體都是怎麼說的,你能不能再仔細回憶一下?”
肖鈺擦著眼睛,陷入沉思。
雖是二十多年過去,可當年趙航的每一字每一句她都依然記得清晰……
“據趙航講,那天的行動已經完全部署妥當,可是直到出發在路上趙航察覺行駛線路不對時,才得知交易地點有變化,那個時候他和你爸已經聯絡不上,更來不及把消息傳出去。而簫礪安排在原定交易地點的眼線很快就彙報說附近有疑似警力部署,簫礪大怒,把蕭芳茵拽進他的車裏,兩人單獨交談了很久。隨後兩人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指揮手下按新計劃完成了那場交易。直到晚上在簫礪於遊輪上舉行的晚宴上,趙航才得以見到你爸,他們還沒來得及有任何交流,趙航就看到蕭芳茵親昵的挽著你爸的手,兩人走到了沒人的角落裏……親熱……”
肖鈺艱難的急促呼吸起來。
無論是當年,還是過去二十幾年的今日,肖鈺始終不能釋懷她那青梅竹馬本該情深不移的、她始終深愛著的丈夫,和另一個女人有染的事實……
肖鈺努力平靜著聲音。
當年出事的時候佟佑安還小,她不會和他提及這些事,事後的那些年她也沒有心情和力氣去給他講這些……
“蕭芳茵和你爸摟在一起,旁若無人的接吻……那時候蕭芳茵產後才不到兩個月,她的身體還沒完全恢複,你爸說海風太涼,讓她進去休息,她卻不肯,反而把你爸的外衣解開,鑽進了他的懷裏,不僅繼續和他接吻,還把手探進他的衣服裏……”
肖鈺深吸著氣,胸口劇烈起伏……
“兩人親熱的場麵實在讓趙航尷尬,他正要悄悄離開,卻忽然聽見一聲槍響,他被震住,眼看著蕭芳茵手裏舉著剛剛從你爸身上摸出來的槍,對準了他的額頭。當時你爸的腹部已經中了她一槍,幾乎站立不穩,她卻聲嘶力竭的質問他為什麼要背叛她,眼看她的手指扣著扳機,你爸的頭隨時可能再中她一槍,趙航不顧一切的想要過去救下你爸,卻見你爸向她身後喊了一聲“寧寧”,蕭芳茵愣神回頭的瞬間,你爸跳了海,察覺上當的蕭芳茵立刻對著海麵射了幾槍,海麵上血色滾滾間,蕭芳茵把下一顆子彈射進了自己的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