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中,屬羊的男孩都是好運的。
萬千寵愛傾於一生。
現實裏,我就是那個屬羊的男孩了。
你們都可以叫我“小羊”。
我很好處,也很溫順。
我叫楊小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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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恩奇的電話,我難免有些驚訝。
自從那一晚我們說好不再見麵,他似乎就真的從生命裏幹淨地消失了。
半年多來再一次聽得他的聲音,就如同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樣熟稔。
沉穩,磁性,不起漣漪。
而這些駭人的熟悉無非以最直接的方式提醒著我,我和他,我們,早已是兩個失稔的舊識了。
“我是程氏集團的畢恩奇,請楊先生聽電話。”
他的聲音一如當年的低沉肅殺,仿佛四年多來的風雨都如過往雲煙一般輕縹。
“我是,請問你有什麼事情嗎?”
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了,我的聲音也很沉。
過去,他總說我的聲音像個孩子,清純細致。他說我的聲音是扭捏的童音,就跟一個男人從未經過變聲期一樣。
他也說過,這樣的童音很有發號施令的潛質,總是把他忽悠地暈頭轉向,不知所措。
想到這裏,我笑了。
他一定很快就不記得我的聲音了,他一定驚訝了,他一定想問,這真是從前他身邊的那個楊小揚嗎?
“小揚,我希望聽完我說的事情你能不要太激動,好嗎?”
“恩,你說。”
“我太太……,她……。”
我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情能讓現在的我激動起來。
整整四年,足夠我看清楚每一個人揚長而去時留下的淚以及那些晶瑩剔透裏的冷漠的一種種諷刺。
看多了,便也無動於衷了吧。
他到底還是又向我談起了他的夫人,我認真聽著。
“小怡HIV檢測呈陽性……。”
聽到他這麼平靜地說著,我心裏猶如重重一擊。
書桌上的木偶也跟著晃了一下,掉下了部件。
我一邊把匹諾曹的鼻子按回原來的地方,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然後呢?”
“上個星期我也去做了檢測,結果還沒有出來。”
“……。”
應該是已經斷了,按上的鼻子又從匹諾曹身上落下來,再也粘不回去。
他在我接話前又說道,“小揚,你也得去醫院裏檢查一下好嗎?時間我已經替你安排好了,明天下午一點,施醫師辦公室,你認識的,記住別忘了……。”
他在電話裏告訴了我這一些,他說,他都已經替我安排好了。
我是該感謝他嗎?
還是該,恨他!
不知道天黑天亮,反正我的世界已經暗了。
天黑了,屬於我們的星晴也會跟著蕭索,北風一吹,掉落一地的憔悴孤黃就從來不值得我們留戀。
這是他曾經說過的話。
那些我喜歡的人,總是成為一根根細長的長針紮進我的靈魂裏,讓我時時刻刻地記著他們。
有的人走了,就連根爬起。痛一下,叫喚一聲,哭一哭,也就忘懷了。
而有的人卻斷在了盡處,永遠摘不掉了。
我被心房上兩處斷點折磨得昏睡過去。
夢裏,我一直喊疼。
BY——小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