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排結束之後,燕姐卸了妝就回去了,我猜測她回去之後,妒火熊熊的白叔一定會對她大發雷霆,甚至禁止她繼續演出,這讓我有點為她擔心。
男人的嫉妒,特別是有錢有勢的男人的嫉妒,往往會很可怕。
我對身邊的周姐說,“秦總的老公吃醋了,他是演出團的投資人,你說他會不會撤資?”
周姐聽了我的話之後,有點擔心的樣子,想了一下之後對我說,“小河,開上你的車送我去秦總家看看。”
我趕緊答應,開著車和周姐一起去燕姐家裏,進去之後就聽到茶杯摔在地上的聲音,是白叔在發飆了,“……你演那個是什麼破玩意,跳舞跳就是了,還摟摟抱抱,舉來舉去的,像個什麼樣子,那也是藝術,丟死人了!”
麵對白叔的盛怒,燕姐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
白叔看到周姐和我來了,就指著周姐說,“出資讓你搞演出團,誰讓你搞這種玩意的,烏七八糟,趕緊給我改了!”
周姐趕緊解釋說,“白叔,你聽我解釋,這個天鵝湖是已經上演了上百年的劇目,不是我們今天才創編的,我們隻是演繹經典而已……”
“演繹經典,演繹什麼不好,偏偏要演這個,我跟你說,這個東西我看了就來氣,要麼改了,要麼讓別人演去,別讓燕芳上,簡直不像話!”白叔依然在大發雷霆。
周姐隻有唯唯諾諾地點頭說,“白叔,我會按您的意思辦的,您不要生氣了!”
白叔這才不那麼盛怒了,忍耐了一下,緩和了語氣說,“外國人的東西,中國人怎麼能接受得了,要搞自己民族的東西嘛!”
“是的白叔,我們會考慮你的意見的。”周姐繼續給白叔滅火。
這時候那個盤子臉女傭走來對白叔說,“白總,您的電話。”
白叔就去了。
這裏隻剩下我和燕姐,周姐三個人。燕姐這才如釋重負似的鬆了口氣,她無奈地笑著說,“這個土包子,醋勁大得很呢!”
“這怎麼辦呢?”周姐有點憂心忡忡的樣子。
燕姐想了一下說,“這樣吧,演出照常進行,讓柳月湘上。”
周姐說,“好,我明白了,那我們走了。”說完就和我告辭出來,燕姐送了幾步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我一邊開車一邊在想,白叔看見燕姐和人跳舞都勃然大怒,要是發現燕姐和人偷情,那會怎麼樣?我覺得燕姐拒絕我,也是不得已之舉,伴君如伴虎,白叔不是君,但他是黑道起家,也是心狠手辣。我不由得有點後怕。
我把車開回團裏,剛剛停在院子裏,周姐的手機就響了,她打開放在耳邊聽了一下,臉色馬上就變得難堪起來,完了之後她說了句,“好的。”就關了手機,坐在那裏發呆。
“怎麼了,周姐?”我好奇地問。
她說,“白叔來電話,讓我把劉大斌趕走。”
我不由得愕然,這白叔的醋勁也太大了吧,居然想到了要把男主角趕走,不就是因為劉大斌和燕姐一起跳了舞麼,虧他想得出來!我越想越覺得好笑,於是就笑了起來。
周姐也笑了,一副氣惱的樣子,卻無可奈何地說,“白叔電話裏說,這是命令。”
“那你準備怎麼辦呢?”我有點同情地問。在我看來,白叔此舉,根本就是不想讓演出團辦下去,趕走了男主角,那還演個屁啊。
周姐無奈地說,“怎麼辦,按白叔的話辦唄,人家是老板,說一不二,為了我自己,為了演出團,也隻好委屈劉大斌了。”
一想到劉大斌一走,第一男主角就非我莫屬,我轉憂為喜,不由得開心起來,美滋滋地說,“給幾個錢讓他卷鋪蓋走人吧!”說完我下了車,鎖上車門回宿舍裏去。
周姐果然讓劉大斌走人,劉大斌不理解,和周姐大吵大鬧,非要讓周姐給個說法,周姐也不好說是白叔在嫉妒,隻是說劉大斌的演出水平投資方不滿意,劉大斌吵鬧半天也無濟於事,隻好拿了周姐給他的兩萬塊補償費,第二天就回北京去了。
這件事讓我覺得,有錢就是大爺,藝術算個屁!
劉大斌走了,演出還要繼續,我自然由候補的B角升為A角,正式演出的時候,是我和柳月湘上的。
燕姐陪著白叔在觀眾席上觀看演出。這次白叔沒有說什麼,燕姐沒有上場,他就沒有嫉妒的理由,人就是這樣,無論什麼事情,隻要參雜了個人情緒在裏麵,就會變得不理智起來,白叔就是這樣。可這次演出完畢了之後,他不但沒有像上次那樣憤然離去,甚至在演出結束之後,他還和應邀前來觀摩的領導和名流一起,上台和我們握手合影,完全是一副彬彬有禮的紳士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