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欣站了起來,低著眉,卻沒有看我,從我的麵前走過去,到舞蹈室的中間,伸直一條長腿跪伏在地板上,柔軟的手臂搭在銀色的玉足上,像是天鵝一樣安靜地棲息在那裏。我走過去,彎下腰,牽住她兩隻手,把她扶起來,幫助她在我麵前做原地旋轉。

所有的舞伴都是同樣的動作,可亞欣跳起來卻是如此的與眾不同,麵對出類拔萃的她,大家不但能夠欣賞到她翩若驚鴻的舞姿,還能夠感覺到她那種如同天鵝般的憂傷和自尊。

舞蹈室再次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看我和亞欣起舞。柳老師本來是坐著的,和女生有說有笑,此時她卻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用一種驚訝的表情看著我和亞欣。

也許,亞欣才是真正的舞蹈家,她對舞蹈的理解和投入的感情,和班上這些女生完全不同,大家都是在跳著玩,可她卻傾注了感情在裏麵,芭蕾就是這樣,除了身體條件與生俱來之外,再就是技巧,隻要有了技巧,再傾注真實的感情,就是真正的藝術。

亞欣讓我感覺到了沉重。在這樣課間練習的時候,完全沒有必要這樣投入。

這段雙人舞結束之後,我沒有像平時那樣輕鬆地和亞欣微笑,而是很嚴肅地以手撫胸,向她恭敬地施禮。這是舞者的禮節,表達對對方,對觀眾,也是對藝術的尊重。

但亞欣並沒有理會我,她轉身到旁邊拿了她的毛巾和飲料,旁若無人地離開了。

舞蹈室裏又安靜了片刻,大家都一言不發地去更衣室換了衣服,然後又一言不發地離開。

所謂一人向隅,舉座不歡,亞欣今天這樣,讓大家都有點沉悶,不像平時那樣有說有笑,打打鬧鬧地下課。

回到宿舍之後,我躺在床上休息,大鼻子又在玩遊戲了,聽到那遊戲的響聲,我有點煩,就忍不住對他說,“你那破遊戲少玩點,有時間多鍛煉一下,別一副弱不禁風,宅男樣子,連個女舞伴都舉不動,還怎麼混?”

聽了我的話之後,大鼻子笑了一下,頭也不回地說,“放心吧,麵包會有的。”依然繼續打著遊戲,並不在意我的話。

這家夥,就是個遊戲迷。

這時候我的手機響了一下,是亞欣發來的短信,她說,“我恨你!”

我對她發了個微笑的表情。

她不再說話了。

我剛剛把手機放下,卻馬上又響了,這次是錢小玲發來的,她說,“和你一起跳舞很開心。”

看到錢小玲的短信,我腦子裏馬上就出現一個瓜子臉,單眼皮女孩的形象,我懶得打字,也同樣回複了她一個微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