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殊的問題,沒有得到答案,陸眠愣了幾秒,手機就響了。
她有些慶幸,手忙腳亂地去摸自己的手機。
韓殊冷眼看著她接電話,不知想起什麼,眸底黯了下去。
電話是賀習豔打過來的,目的是叫陸眠單獨回陸家一趟。
陸眠不想去。
她都能想到去了會麵對什麼,陸為民這人有些非常古怪的儀式感,大概是因為從前在單位做過小領導,家裏有什麼事兒也要開會,他從賀習豔那裏得知了溫思遠出軌以及她決定要離婚的事,肯定還要對她審問一番,開個小會針對離婚這事做表決。
但離婚這件事不需要討論,她已經下定決心,而且說實在的,自己當初逆著父母的意思非要嫁的男人出軌了,她就連麵對自己親爹媽臉上都沒什麼光,更別說坐在一起將這事兒反複討論,對她來說,那簡直是酷刑。
她找借口推拒:“媽,這兩天不行,我有點忙……”
“你忙什麼呢?”賀習豔口氣很不好,“這麼大的事情,你非要等到溫思遠他媽鬧事鬧到咱家來才說,你還有理了?當初要是你聽我們的話,不要和溫思遠結婚,也不至於弄成這樣。”
陸眠心底生出一股子火氣,“半年前勸我別離婚的也是你們。”
賀習豔也火了,“我那時候是看已經結了,丟不起這個人,才叫你回去,再說溫思遠那時候人模狗樣地認錯道歉,那不還是你看上的人嗎……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說這些沒用的,現在你先回來,離婚這事也需要商量一下,你跟著他這幾年了,陪著他苦都吃完了,現在有錢了,你總不能因為離婚吃虧。”
陸眠知道,賀習豔是想說財產分割的問題。
她先發製人,告訴賀習豔:“您放心,該我的我一分都不會少要,我當然不會吃虧,但是我現在確實沒法回去,過兩天成嗎?媽,我頭疼,我現在特難受……我真的不想這個時候跟你們聊這個……”
她說著說著,語速慢了,語氣也弱弱的,喉頭還有點哽。
但旁邊的韓殊看得很清楚,其實她的情緒並不到位。
她隻是試圖對親媽賣慘。
親媽果然是親媽,賀習豔默了幾秒之後重重歎氣,“唉,你說這真是……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你,我現在都懷疑,當初溫思遠那事兒……那姑娘說的是不是真的?”
陸眠攥著手機的手指瞬間變得僵硬,表情也是。
她嘴唇動了動,沒發出聲音。
賀習豔又問:“溫思遠出軌的對象……還是半年前那個?”
陸眠咬咬嘴唇,叫了一聲:“媽……”
她語氣近乎哀求,是不想聊這事兒的意思。
賀習豔又深深歎息,掛斷電話之前道:“當年別人不信他,隻有你信他,但現在看來,你終歸還是信錯了。”
忙音嘟嘟地傳過來,陸眠放下手機的手有些無力。
臨時病房兩張病床,但隻有她一個病人,此刻很安靜。
良久,韓殊問:“離婚的事,談得不順利?”
陸眠忽然扭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語氣帶著恨意:“都是你害的!”
她好像個莫名其妙的炮仗,一點就著,韓殊被氣笑,“你講點道理。”
“就是你害的!”
她一邊說話,一邊翻了個身,背對著他,眼眶又紅了。
要不是這個狗男人,她根本就不會去s大,不去就不會遇到溫思遠,不遇到溫思遠就不會和溫思遠在一起並結婚,也不會遇上老公出軌這種惡心事,也不會鬧到要離婚……
然後,也不會因為有個患嚴重心髒病的脆弱婆婆而提心吊膽不敢大張旗鼓鬧離婚,也不會買房子自己搬出來,那樣就不會吹空調一整夜,受涼引發經期綜合征,躺在這裏輸液了。
她將一切賬都算在了韓殊頭上,心裏卻還是沒能好過一點,她隻覺得自己倒黴。
真的倒黴死了,遇到的男人,沒一個像樣。
韓殊卻繼續往槍口上撞,“你小心滾針……”
“韓殊。”她忽然以很鄭重的口吻叫他。
韓殊微怔。
然後,他就聽見她說:“我真希望你死了。”
話音落,病房裏陷入死寂。
韓殊沉默了許久,才道:“你自己看著點滴,我出去抽支煙。”
他走了,腳步聲遠去,陸眠聽見病房的門被關上,眼淚一下子從眼眶裏湧了出來。
在s大的第二年,她沒有等到韓殊,當時她想起一個冷笑話。
一個丈夫遲遲不歸家,妻子在家裏等得心急如焚,和自己的媽媽說,擔心丈夫在外麵鬼混,媽媽溫柔地安慰道:“你要往好處想,興許他遇上車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