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五十分,我剛下飛機,才想起來手機還沒有開,開機後,數條未讀信息,全部來自肖揚——我的男朋友。
我和這個男人已經在一起三年多了,什麼浪漫、激情,全都沒有了,剩下的隻是習慣和爭吵。幾乎天天都要吵架,我已經非常疲憊了,正因為如此,我才決定出門旅遊,來澳門。
我回了個電話給肖揚,他還不知道此時此刻我已經在澳門機場。
“肖揚,我現在在澳門。”
“什麼?澳門?你發什麼瘋?跑到澳門幹什麼?“
“不幹什麼,就是想散散心。”
“你最好給我馬上回來!不要覺得整天沒事幹,我沒有時間陪你發神經!”
“嗯,我過幾天就回來。”
“於諾,我警告你,你不要以為自己還是天真的小孩子,我也不會再像傻瓜一樣坐飛機去哄你回來,你休想,所以,你最好自己回來!”
“我自然知道。”
說完我就掛斷了電話,關機。
肖揚之所以說他不會再坐飛機來哄我回去,是因為他曾經真的那麼做過。在我和他剛開始交往的那段時間,又一次,和他吵架,我一生氣,坐著的士,直奔機場,買了張飛三亞的機票,直接上了飛機。到了三亞,才發現自己什麼也沒帶,錢包裏的錢顯然不夠住酒店,連回程的機票錢都不夠,銀行卡也被我忘記在家裏的沙發上。沒辦法,隻好打電話給肖揚,他接了電話之後也馬上到機場買了票,飛到了三亞,把我接回家去。慶幸三亞離我所在的城市並不遠,坐飛機隻需要一個多小時。
現在想來,自己真是非常可笑,連陶子也說,從來沒聽說有人生氣是用這種方式發泄的。這個故事,讓陶子笑了我整整三個月。
然而這一次,我並不是為了讓肖揚來哄我會去,我也不是因為生氣而隨便坐飛機亂飛,我隻是厭倦了,想出來走走,也許走的遠了點,但終歸是要回去的。
我曾經來過一次澳門,是幾年前和家人參加港澳遊的時候來的,非常喜歡這個地方,甚至勝過香港。曾暗自發誓一定會再來,沒想到真的來了,更沒想到是一個人來的。
攔了張的士,去氹仔。
找到一個不算很貴的旅館住下,環境還算湊合,來這種地方,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不是來享受的,因為享受不起。
躺在賓館的床上,我對自己說,於諾,為自己活,肖揚,見鬼去吧!
我走到窗子前看外麵的燈火輝煌,氹仔區內食肆林立,馳名港澳的木偶葡國餐廳也在此落腳。晚間華燈初上時,專營烤肉、碑酒的露天攤檔便熱鬧起來,群眾在酒肉飄香中悠然自得。
肚子餓了。賓館樓下就有餐廳,隨便要了兩個小菜。一個人,對於吃這件事,好像也沒那麼挑剔了。老實說,這個餐廳的味道,真是不怎麼樣,好像都沒有放鹽似的,大概這種餐廳都是針對內地來的旅行團,專門提供團餐的。盡管味道不好,但我還是吃的光光的,因為是真的餓了。
從餐廳出來,一個人走在夜色中,開始回想和肖揚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他是個不大不小的律師事務所裏的律師,專門負責離婚的案子。在圈子裏也小有名氣,他一直以此為傲,但我實在不愛看他整天琢磨著如何將那一對對夫妻拆散,並且盡可能多的幫助當事人爭取財產。他對此樂此不疲,我卻嗤之以鼻,我總說,“肖揚,你一定會遭報應的。”剛開始,他聽到這句話還會把我摟在懷裏,親親我,對我說:“寶貝,我願以我的報應來換取你的衣食無憂!”漸漸地,他對我的話也開始頗有微詞,但也不說什麼,到後來,每當我說到報應,他就開始低咒:“真沒見過你這樣不識好歹的女人!”仿佛他做什麼都是為了我一般。當然不是,他每個月掙多少錢,我一點也不知道,三年了,他的保密工作做得極其到位,我有時候直接懷疑他的前生一定是個地下工作者,否則怎麼有如此好的定力。
但我也不介意,因為我不是沒有工作,我的工資,足夠我自己一個人吃飽穿暖,還小有剩餘,我很知足,從不奢望他養我。
而肖揚似乎並不明白,他的高薪除了換來他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並沒有大方的花在我身上,三年來,甚至鮮少給我購置新衣。不過我真的沒有介意過。
既然我並不在意肖揚的吝嗇,那,我究竟實在介意什麼呢,為什麼我和他之間仿佛漸行漸遠呢,對於這個問題,我百思不得其解
現在畢竟已經是十一月份了,澳門的夜晚也有點涼意,我帶的衣服不多,而且淨是些熱天穿的,短褲,短衫,我懊惱,自己竟以為澳門還會溫暖如夏,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