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綰綾瀟灑的轉身離去,縱然會有心痛,卻也是與淩嘯最好的了結。
愛,太過沉重,不是人人都能負重的。
放手,是她給彼此最後的兩全。
“小姐,可要奴婢將她除了?”丫頭再次對鳳綰綾浮起殺意。
唯有死人,才不會成為威脅。
“她也是可憐之人,何必趕盡殺絕。”
紫璿歎息,似是想到什麼,吩咐道:“這邊的是,在我有身孕之前,不能讓那位公子知道。明日……便可成親了,切莫出了差池。”
“小姐心善,是那女子的福分。”
“就當是我心善吧,若他不願娶我,有人質在手,他也不得不從。”
紫璿的語氣依舊是歡快的,如黃鸝之歌,清脆動人。
淩嘯試探著在院中活動,並無人幹涉他的自由,卻不許他離開院落。
在陌生環境,淩嘯自是持有警惕之心,哪怕對方自稱是救命恩人。
“可否讓人去我亡妻墳前,將麵具取回?那是亡妻唯一一物,我不忍丟失。”
用過晚飯後,淩嘯向服侍他的下人提出要求。
隻要不過分的事,例如離開院落,下人都會照辦,畢恭畢敬的態度,讓淩嘯疑慮更重。
不到半個時辰,紫璿親自來送麵具。
清洗幹淨的麵具,通過另一個女人的手遞過來,淩嘯隻覺得煩躁,還有莫名的厭惡。
“謝謝。”淩嘯道謝,視線落在麵具上,便不再作聲。
鼻尖傳來熟悉的味道,很淡,不仔細捕捉難以發現。
屋子裏的藥味重且雜,讓淩嘯厭惡,唯有此刻卻讓他驚喜。
撫摸著麵具的手不自覺的用力,垂下的眼簾隱去了喜悅之情,淩嘯平複心緒後方才開口道:“這是我為娘子定製的麵具,她曾笑言若是有一日先我一步而去,便留下麵具伴我身側,如她同在。”
“麵具很好看。”紫璿有些緊張,不知淩嘯為何會說這些。
“嗯,她也這麼認為。”
“我和令夫人的眼光倒是一致。”紫璿意有所指。
“那是她毀容之後,說的最長的一段話。我和她之間,再也回不到過去,而我走不進她的心門,猜不到她的思緒。”
“也許她是怪我的,也怨恨我。”
“我……不是個好夫君。”
似是陷入回憶,淩嘯不再言語,連撫摸麵具的動作都沒再改變。
紫璿枯坐半晌,最終在離開之際,也不曾得到淩嘯回應。
一夜過去,紫璿再次來尋淩嘯之際,他依舊是保持昨夜坐姿,看著麵具出神。
嫁給這樣舊情難忘的男子,她當真會得到幸福嗎?
“公子若是身子不適,便改日去令夫人墳前祭拜吧。紫璿深信,令夫人不會因此而氣惱。”
紫璿疑慮之後,終究還是做出選擇,按計劃行事。
“不必,淩某不想再讓娘子失望。”
淩嘯起身,卻將麵具戴在臉上。
如此,便等同於她在身旁。
紫璿沉默的看著淩嘯的舉動,眉頭幾不可查的微皺,這才隨淩嘯而去。
墳塋所在位置偏僻,紫璿自是不會徒步,淩嘯卻先一步踏著輕功而去,但也沒有刻意甩開跟在他身邊監視之人。
“綾兒,為夫來看你了。”
輕撫著墓碑,淩嘯席地而坐,腦海裏卻勾勒出鳳綰綾的一顰一笑。
她說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她說願來世不再相遇,又怎會自稱是他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