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昭媛姐姐嗎,怎麼不在裏頭聽戲,出來這裏坐著?”一個陳緩緩略微熟悉的聲音響起。
許昭媛眉頭微微皺了皺,繼而又展平,回過頭去,笑道:“原來是朱美人,你這不也出來了嗎?”
陳緩緩探過頭去,那笑盈盈過來的,不正是朱文慈?早知道她替她妹妹進了宮,沒想到,如今都是個美人了。陳緩緩是個無品級的婦人,如今見了朱文慈,是要站起來給她行禮的了。
“顧少夫人快快請起。”朱文慈給一旁的宮女使了眼色,扶了陳緩緩起來,又笑道,“真是沒想到,你我二人竟會在這裏再相見。”
陳緩緩垂首。她其實有點想笑,現在站在這裏的三個女人,是不是曾經都對顧洛有些……那個人啊,她暗自感慨,桃花運還真不淺。
這個念頭,一直持續到陳緩緩回去顧府,都縈繞在她的腦海中。至於後來又聽了些什麼戲,雲容郡主又同她說了哪些笑話,她統統都沒有記住,她就是覺得心裏有些堵得慌。
顧洛還沒有回來,他今日在外有宴席,是要用了晚飯才回來的。陳緩緩進去二人的臥房,換了家常的衣裳,隻推說身上有些乏了,不去顧夫人那裏用晚飯了。顧夫人當她頭一回進宮,自是要費些心神的,便命人熬了些小米粥,配了幾碟小菜,給她送了過來,吩咐叫吃了再睡,不然夜裏要餓醒的。
陳緩緩心裏頭藏著事兒,哪裏用得下飯,隻就著那碟醃山筍,用了小半碗粥,其餘的,還是叫拿了下去。月芽見她回來便有些悶悶不樂的,問她,也不說,隻叫留她一人在屋內,不叫人進去伺候。月芽心知她脾氣倔強,也無法,隻得照做了。
陳緩緩自架上取了寶瓶贈她的那把琴來,放置案上。自她收到這把琴,除了試了回音色,便再不曾撫過。是這些日子以來,自己過得太過忙碌而充實了吧。她輕撫琴弦,試著彈一曲《蒹葭》。
許沉璧立在牆外,聽著那飄渺蒼涼的琴聲,不由得悲從心中來。她知道今日她妹妹去私自見了這位三弟妹了,她也能料想得到,她們之間會說些什麼話,她原本是想要去阻止的,隻是,當她唯一的親妹妹無奈地笑,說自己隻是想要見上一見,那讓三郎決然拒婚的女子,是什麼樣的人物時,她就又於心不忍了。隻是見上一麵,不會有什麼的。她這樣安慰自己道。
隻是她終究有些放不下,很顯然,自這位三弟妹回來後,便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了。所以此刻回來,她還是想要過來看看,卻不曾想,能聽得她撫琴。
許沉璧自己也是撫琴的,她輕而易舉地就能聽出來,那撫琴的人,此刻是有多心緒不寧。她猶疑著,自己是不是該再往前走兩步,進門,然後有丫鬟進去通報,她就可以去見那人了。她會安慰她,告訴她所有,讓她放心。可她一步也挪不動。
“二嫂。”
顧洛的聲音自背後傳來,叫她心中一驚。
“這麼晚了,二嫂還站在這裏,是有什麼事嗎?”顧洛走了過來,擋到了她的麵前。
她深深呼吸:“淮若今日見了她。”
顧洛臉上神情依舊:“那二嫂來,是想替她解釋嗎?”他涼涼地笑,“還是說,是要替我?”
她知道自己該做的都已經做完了:“這件事,還是你親自同她說的好,我沒那個資格。”她抬起了眼,“除了你,誰都沒有資格告訴她。”
顧洛微微一笑:“那,二嫂慢走,我就不送了。”
她走出了兩步,還是站住了腳,轉身問他道:“為何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