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叫你真名,丁建雄吧!”
“沒錯我就是丁建雄,隻是大家都習慣了叫我東海。”
丁建雄端著電話,看鄭偉玨。鄭偉玨臉上滑過一絲緊張。
“我看了DV裏的視頻,也查到了當年的案件,你現在在哪裏,我有些話想當麵問清楚。”
“你應該還記得那個地方吧,你往東走15分鍾。”
鄭偉玨有些惶恐地看丁建雄。
“……哪裏?你什麼意思?”
“莫格利,想知道真相的話,馬上來找我。” 丁建雄順手把定位發給了莫格利。
丁建雄掛完電話,看著大驚失色的鄭偉玨。
“鄭偉玨,我也沒想到啊,當時沒來得及扔掉的東西,現在會變成這個世界上,還能指證你的唯一證據。”
“告訴我,那個東西在什麼地方!”
“這一次,我死也不會告訴你!”
丁建雄說完轉身要走,被鄭偉玨一把拉住。
“你不能走……”
夕陽的光漸漸爬上來,霞光在天邊堆積,像是顏料桶被打翻,各種顏色流淌成一片。
一輛出租車在蜿蜒的環海公路上疾馳而過。
莫格利坐在後排靠窗,他端著手機,屏幕上出現地圖導航的路線圖。離定位點越來越近了。
這時,窗外,鄭偉玨的汽車快速駛過,莫格利和鄭偉玨剛好擦肩,誰也沒有發現誰。
丁建雄躺在碎石間,滿身是傷。頭上的血滲出來,已經幹涸,結成暗褐色的疤痕。
遠處的浪花撲騰一聲,撞擊岩石,卷起幾米高的白浪。
他耗盡了最後一點力氣,撥通了淩宇的電話。
“喂?”
“淩宇……證據……”
“你說什麼?”淩宇在電話那頭焦急的詢問。
“兩把槍,在地下……案發地往東……”
“往東什麼地方?”
“……”
“你說話啊,爸!”
除了隱隱約約的海浪聲,再無其他聲音。
丁建雄的手滑落,手機掉入水中,連同聽筒中傳出淩宇喊爸的聲音一同消失不見。
遠處的海水漸漸蔓延上礁石,一個浪過後,隨即又一片平靜,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莫格利匆匆從遠處跑來,手機上的點,終於跟現實地點重合,莫格利望著四周,卻不見丁建雄身影。他打電話給丁建雄,聽筒裏傳來人工服務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的莫格利,腦海裏回想起丁建雄的話語。
“你應該還記得那個地方吧,你往東走15分鍾。”
到底又發生了什麼?莫格利試圖在沙灘周圍尋覓,卻仍然一無所獲。
海水已經漲潮,除了遠處不斷拍打過來的浪花,什麼都沒有留下。強烈的不安感向莫格利襲來。
夜幕來臨,小區星星點點亮著燈。
淩熙穿著睡衣,焦急地蹲在花台邊等莫格利回家。
路燈下,莫格利踽踽獨行,背影有些頹喪,他獨自走著,腦海裏閃回之前和警察的對話。
“過了24小時會就立案,需要協助的時候會聯係你,請保持手機暢通。”
淩熙從遠處看見了莫格利,便踩著脫鞋,大步流星地跑過來,一把從背後抱住莫格利。
“怎麼才回來,我到處找你,打電話也不接,欠費了還是沒電了?沒電不知道充嗎,你腦子摔壞啦。啊?”
淩熙一個暴栗敲在莫格利頭上。
莫格利徑直往前走,淩熙一把攔住莫格利去路。
“喂,太不夠義氣了吧。我等了你整個下午加晚上,我在醫院差點就割到大動脈沒命了,結果你一聲不吭玩消失,就沒有點什麼特殊的表達,就不會……”
不等淩熙說完,莫格利一把將淩熙緊緊擁在懷裏,頭靠在她的肩膀上。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工作時間派出所大廳內,人影來往,電話聲不斷響起,工作人員忙碌接聽一個個新的報案。
角落的一張辦公桌旁,淩宇正在接受警察的問詢。
警察劈裏啪啦打字,把關鍵信息錄入電腦,啪嗒按下回車。
“等等!我確認一下,‘丁’是一橫一豎勾,‘建’是建國的建,‘雄’是英雄的雄?”
“是的!”
“手腕有舊傷,嘴角有痣?”
“是的!已經找到了?!”
淩宇迫不及待從椅子上站起來。
“你所報案的人口失蹤案件,之前有人來報過,我們已經正式立案,並開展工作了。”
“什麼?那之前是誰報的案?”
淩宇驚訝不已,一抬頭,發現不遠處莫格利也在跟警察詢問案件最新進展。
莫格利從派出所走出來,站在路邊招出租車。淩宇緊隨其後,三步並作兩步追上他。
“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是你報的案?”
莫格利並不想回答,他剛想上出租車,被淩宇一把拽住。
“他到底在哪裏?你快告訴我!”
“我無可奉告。在案件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你也是嫌疑人之一。”
“他是我親生父親,我已經好幾天聯係不上他了。小時候,我媽說他死了,我什麼都做不了,隻能接受。現在好不容易他又回來了,我不想再失去他。”
莫格利看著淩宇傷心的表情,又想到了自己沒有父母,動了惻隱之心。
他帶著淩宇來到了靠近懸崖的海邊。
陽光傾斜而下,蔚藍色的大海閃爍著光芒。海灘邊,兩個身影相對而立。
“他給我發了定位,約我在這個地方見麵,我等到天黑也沒有見到他,所以才去報了案。昨天警察說過了24小時就會立案,所以今天我又到派出所詢問。整個事情經過就是這樣。”
淩宇不甘心地四下尋找,希望能有點線索。他徑直走到海灘邊,浪花衝上沙灘,退下時留下一灘白色泡沫。
不知道為什麼,淩宇有種不好的預感。
“一開始見到他的時候,覺得他是累贅,還不如死了。我看不起他,甚至恨他。”
“你,在跟我說話?”
“無所謂。跟風說,跟空氣,跟海浪說又有什麼關係,反正我現在說話也沒有人聽。”
莫格利看著淩宇,發現他頭發淩亂,衣服褶皺,早已沒有了意氣風發。
“這二十多年,我都在尋求親情的認同,為了取悅一個所謂的父親而活著。但當真正的父親出現的時候,我對他最後說的一句話,竟是‘幫我找證據’。”
淩宇感到悔恨,撓撓頭發。
“我知道凶手肯定就是鄭偉玨!”
“你們不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嗎?靠著他你才推倒淩伯伯,實現變態的複仇。”
“他這種人老奸巨猾,肚子裏的算盤打的都是連環計,我和我爸隻不過是被算計的棋子罷了。”
“所以,鄭偉玨才是那個笑到最後的黃雀。”
“不過,他笑不了多久的,我一定要找到那個關鍵的證據,把他繩之於法。”
“你也知道那個DV?”
“我爸要真出事的話,那個DV估計已經被毀了。他最後給我打過電話,說著事發地,地下,兩把槍,應該是當時的凶器。可是我去事發地附近找過好幾次,一無所獲。”
淩宇撿起一塊石頭,扔向大海,激起一圈圈漣漪。
莫格利腦海裏卻突然閃過丁建雄的話:
——你應該還記得那個地方吧,你往東跑15分鍾。
忽然他一瞬間僵住,像電流漫過全身,連呼吸都靜止了。
沒錯,就在事發地森林。
遠處的山脈綿延向遠方,鬱鬱蔥蔥的森林在風中發出嘩啦嘩啦的響動。
莫格利矗立在被樹木掩映的空地,他閉著眼,沉思狀。
東,包含了東、東北、東南三個方向。
先往正東。莫格利像一匹奔馳的野狼,以強勁的速度,往正東方向衝了出去。排除慌亂引起的記憶誤差,把時間範圍擴大到10到20分鍾。莫格利不斷奔跑,丈量出10分鍾、20分鍾的兩個點後,又原路返回,重新站在事發地。
這次是東南方!莫格利往另一個方向,再次飛奔出去又原路返回。
最後是東北方!隨著莫格利奔跑的路徑,腦海中浮現楚了一張地圖,森林裏一大片區域在地圖上被標記出來,看起來無比浩瀚,幅員遼闊。
這麼大地方,要尋找兩把深埋在地底的槍,難度等於大海撈針,水中撈月!
莫格利望著霧氣環繞的森林,喘著大氣。
“看來,隻有鄭偉玨能找到真相了。”
奔波了一天的莫格利剛走回小區,淩熙一下從花台裏跳出來,擋住他的去路。
“今天去哪兒了?!”
“……外麵!”
“哪裏的外麵?跟誰?”
“……”
莫格利的腦中想起鄭偉玨的事。為了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別說是淩宇和他爸,就算是淩熙,甚至鄭理,阻礙了他的目的,他也會六親不認的。
他又想起之前與耳釘男在拖拉機上的遭遇以及醫院裏的那次淩熙受傷。
是的,不能把自己心愛的人卷進來。
“我的事,你別管了。”
莫格利徑直往前走,淩熙一把攔住莫格利去路。
“我不管你,我管誰?我可是你的女朋友。”
“那從現在起,不是了。”
“你什麼意思?”
“分手的意思。”
淩熙身體僵直,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後。
“你不會,當真的吧?”
“真的。”
“為……什麼?總要給我個理由吧?”
“你什麼都指揮我,連開瓶水都要叫我,我已經分不清是你傭人還是24孝男朋友,我現在越來越厭倦。”
淩熙有些愣神,仿佛莫格利說了什麼她從未想到的話。
“……如果你很在乎這些,我可以改變,兩個人之間總得有人妥協、退讓。而且你看,陸子曰對唐澄,鄭理對白藝淩,隻要相愛,一切都不是問題,根本談不上分手啊!”
“那也許,是我不夠愛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