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淩熙一家三口睡得深沉,鼾聲如雷此起彼伏,隻有莫格利一人,黑著眼圈睜眼望天。忽然,窗外有踢倒物品的聲響,莫格利緊張起身。
莫格利推門走出的瞬間,一個黑影(丁建雄)迅速閃過牆角消失了。
“誰?”
莫格利緊追過去,繞過牆角卻已不見蹤影,隻得回到房間。
房間裏,三個人的呼聲還沒消停。
撓著頭的莫格利也好,貼在牆角躲著的丁建雄也好,他們都不知道還有個陌生的視線在注視著他們。淩熙的朋友圈定位和莫格利的DV畫麵,引來了另一位不速之客。
第二天的旅遊行程繼續。
在街邊小店吃餛飩的時候,莫格利繼續故意用DV記錄淩熙貪吃的樣子。
“你幹嘛拍我,別拍!別人都看著呢!”
剛進來的人在門口晃了一下,又走出門去,順勢把門關上了。
“這下沒人了吧!我要把你的醜態都做成表情包,分手我就發到網上。”
“惡毒!你給我看看,你到底拍了多少?”
淩熙追著莫格利要視頻,莫格利起身一躲,卻不小心碰到了身邊的煤氣罐。他沒有發現煤氣似乎已經打開,電話也被挪到了更靠近煤氣的地方。
“給你給你給你!”
淩熙終於拿到DV,打開一看。DV視頻頁麵,位列第一的黑屏視頻是“證據視頻”,剩下的全部是淩熙家庭影像。
“黑屏是什麼?”
“你最醜的那段不是這個,是最後那段。”
“你越不讓我看嫌疑越大,我就看這條! ”
淩熙點開證據視頻,度過了幾秒黑屏前奏,在進入重要部分的瞬間,“噔噔——”DV斷電了。
“什麼鬼,這老古董你哪兒找來的,看著比我年紀都大。”
“裝嫩是吧?這兩天曬得跟南美土著似的,這張臉,嘖嘖,說你是上古神獸都有人信。”
“真的麼?不行!雖然我靠才華吃飯,但我美少女的味道簡直滿溢!不信你聞聞!”
莫格利突然很認真地聞了起來,還不禁皺起了眉頭。
“好奇怪的味道啊……”
淩熙正要興師問罪,突然電話鈴響起。煤氣旁邊的電話,電話鈴不斷地響著,像焦急等待誰接起。店裏空無一人,隻有淩熙和莫格利麵麵相覷,淩熙下意識朝著電話走去。
忽然老板推門而入,一把推開擋在麵前的淩熙,淩熙一個踉蹌,手中的DV差點摔落在地。
老板大驚失色地奔向電話機,關上煤氣。
“今天真是撞邪了,點個外賣放我鴿子,還差點煤氣泄漏,是想炸了我這個店嘛!”
店老板氣氛異常,莫格利四下張望尋找,什麼也沒找到,一絲狐疑在他臉上一閃而逝。
“好險,感覺剛剛躲過了一場大爆炸,公眾場合確實不適合嬉鬧。”
“那煤氣罐也不是我碰到的呀,再說了……”
正說著,淩熙手機在挎包裏響起,是淩正浩打來的。
“爸,怎麼了?……不舒服?沒有啊,我們倆挺好的……哦,我知道了。”
淩熙掛了電話,莫格利警覺起來。
“怎麼了?叔叔阿姨不舒服嗎?”
“沒有,是我們住的名宿老板牛伯牛嬸,有點像食物中毒,現在沒什麼大礙了,但我爸說還是陪他們去醫院看看放心些。”
一望無際的蘆葦蕩裏,高大的蘆葦在風裏翻滾如浪,沙沙的蘆葦聲耳畔作響。
淩熙和莫格利都在割蘆葦,捆綁蘆葦。兩人捆累了就把拿蘆葦逗對方笑,撓對方癢癢。
廣闊的蘆葦蕩裏,有第三個人正俯身緩緩接近停在玉米地旁緩坡處的拖拉機。
皮卡車鬥裏已經堆滿蘆葦了,淩熙生無可戀和莫格利並肩癱在蘆葦上。
“咯噔”一個細小的震動將莫格利從疲憊狀態裏驚醒,他突然坐起身。
“車真的在滑,你別動!”
皮卡不知何時已解除了製動,從緩坡上慢慢滑下去。
莫格利探出車鬥,向皮卡駕駛位看過去,隻見黑色帽衫的一角隨風飄飛出來。
不好的預感湧上莫格利的腦海。
一個帶著耳釘的男子,穿著帽衫,戴著帽子和口罩,正拚命拉拽卡在製動杆上的小挎包,尋找著什麼。
車上的莫格利叫道:“我不管你想幹嘛,快點刹車!”
耳釘男抬頭看了一眼,麵前的緩坡逐漸變陡,車速因為慣性越來越快,他有點害怕,下意識拉了一下製動杆,挎包肩帶卡在裏麵,製動杆一動不動。慌亂中,他用力一拉挎包拉鏈,拉鏈頭卻掉落下來。他又扯了幾下企圖撕開拉鏈,扯不開。
車似乎停住了,莫格利立即跳下車,耳釘男見狀也跳車逃跑。
莫格利一路狂追耳釘男,在蘆葦蕩邊左突右奔。
耳釘男迎麵將一些散落的蘆葦扔向莫格利。莫格利停頓下後繼續追,腦中不斷閃回這兩天發生的情況。
終於追上耳釘男後,莫格利一把拽住他的帽子。
“你不是這裏的人,誰讓你跟著我們的?”
那人不說話,隻下意識回了下頭,一個黑色骷髏耳釘從頭發縫隙裏晃動出一縷光。
兩人正僵持著,隻聽淩熙那邊傳來呼救聲。
“啊——莫格利——”
原來淩煕剛準備跳下車,不料車又製動出現問題,順著斜坡往下駛去。
她尖叫一聲被晃倒,緊緊抓住皮卡車鬥。
莫格利心頭一緊,就在一個愣神間,耳釘男從外衣裏金蟬脫殼逃走了。
莫格利氣憤將外套扔在地上,向淩熙的方向折返回去。
淩熙抱著車鬥腿都在抖,車完全不受控製地朝著陡坡滑下去。
莫格利一路飛奔而來,和車並行奔跑。
“淩熙,跳!”
淩熙緊張得胸口上下起伏,死死抓著車鬥。
“我不敢!”
“我在這兒,別怕,跳啊!”
淩熙不斷鼓勵自己,還是下不了決心。
車向著陡坡深處滑去,淩熙頭上滲出細密的汗,莫格利看一眼遠處有一個大坑。
“淩熙,前麵有個大坑,再過去就會翻車!。再猶豫就來不及了,數三聲,數三聲就跳! ”
“三!”
“淩熙,你還要嫁給我呢!”
“二!”
“淩熙,我一定會接住你!”
“一!”
“淩熙,我愛你!”
淩熙咬牙閉眼跳下去,莫格利伸出雙手穩穩抱住,在散落一地的蘆葦裏翻滾一圈又一圈。
皮卡開進大坑,“嘭”地一聲巨響,整個側翻。
淩熙和莫格利劫後餘生,狼狽不堪躺在地上,總算鬆了口氣。
民宿空無一人的房間裏,一個人正翻箱倒櫃地尋找DV,正是丁建雄。
他把莫格利帶來的背包裏裏外外搜了一遍,什麼也沒翻到,卻從自己口袋裏掉出一盒瀉藥。
他焦躁撿起的時候,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
聲音漸近,丁建雄見來不及逃出去,一急,順手抄起門後的鐮刀防身。
黃昏時分,莫格利疾走在小路上,淩熙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在後麵磨蹭。
“還沒打通叔叔阿姨的電話嗎?”
“沒有,大概不在身邊吧。”
莫格利恨不得飛奔起來,淩熙在後麵舉步維艱,拉也拉不動。
回到民宿,莫格利“咣當”推門而入的瞬間,見淩正浩、文鬱、民宿的主人牛伯、牛嬸平平安安圍坐在房間裏,總算把懸著的心放下了。
那一輪落日將紅彤彤的光灑在地平線上,淩熙和莫格利並排坐在屋頂上,淩熙吃著古老樸素的棒冰,托腮看夕陽。
遠處是翻滾的麥浪,青色的遠山,一切仿佛世外桃源,唯美得像油畫。突如其來的浪漫帶著小甜蜜。
“真美,在城市的時候,怎麼沒覺得黃昏這麼美……”
“被太多繁瑣的東西遮住眼睛,對美的敏感就會降低。其實人不需要那麼複雜的生活。”
“我現在覺得在這種山清水秀的地方吸吸氧氣,吃根自己凍的鹽水棒冰也挺有樂趣的。”
“我也很想回歸這樣極簡的生活。”
“我問你,如果隻能留一樣東西,你會留下什麼?”
莫格利看著淩熙,在腦海中不斷回想今天從天而降的事故,越想越擔憂,神色凝重。
“我永遠不要失去你……”
兩個人迎著夕陽,在屋頂上緩緩吻在一起。
這段驚險又溫馨的短途遊,終於告一段落。
莫格利和淩熙在郊外旅遊的這兩天,鄭理遇到了人生中的大事。
因為鄭偉玨的事情,鄭理趕到非常疲憊和孤獨。這天晚上回到家,見李珊還在客廳瑜伽墊上做拉伸。原來老媽對這幾天的變故毫不知情,還兀自開心著。
“媽,我有件事兒想跟你商量。”
“你說。”
“我打算和白藝淩結婚了,所以……想搬出去住。”
李珊突然站直。
“我同意。”
“啊?”
李珊嚴肅坐到鄭理旁邊。
“鄭理啊,我認真考慮過了,孩子隻是婚姻的附屬品,有呢是錦上添花,沒有也無關緊要,因為你爸爸真心愛我,寵我,我才能保持一顆少女心到現在。總得來說,我的幸福與你無關。”
鄭理內心百味雜成,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哭還是該笑。
李珊卻沒察覺到兒子的變化,接著說:“雖然我不反對你們結婚了,但我打賭你們倆沒我和你爸幸福。”
鄭理心頭像是被一塊大石壓住,絲毫輕鬆不起來,馬上就要無法麵對李珊,急忙托詞走開。
鄭理推門走出來,深深一歎排解心間鬱悶,夜色涼如許。
他掏出手機,發消息給爸爸,鄭偉玨的微信名備注,已經從“爸”變成了“鄭偉玨”。
“明天紀念日別忘了,你有多少事瞞著我我管不了,但別讓我媽失望!”
鄭理回頭,透過門縫看著李珊毫無心事的樣子,又心疼又擔憂。
第二天鄭理和白藝淩相約在民政局。
“白藝淩,我就這樣把你拖過來,你覺不覺得有點吃虧?”
“我不覺得啊,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