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裝傻到什麼時候?現在這算什麼?顧影自憐嗎?付出了得到回應的那才叫愛情,像你這樣十幾年如一日靠著惡作劇才能獲得一點快樂,那是搖尾乞憐!狗都比你有出息!”
“對!我沒出息!我不像你,從來不動真心!你不就是享受男人們崇拜你,追在你屁股後麵跑的優越感嗎?換男友就像換季買衣服,我沒你那麼濫情!”
唐澄一時語塞。幾個發型師獵奇地目光掃向唐澄。
“幹嘛歪曲我的意思?!我看你真的是失心瘋了,到處亂咬人!”
“沒錯,我就是像狗一樣,你繼續看笑話吧!”
“好,反正我這麼多年背著你這個拖油瓶也背累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不用囑咐我,我會自生自滅的!”
淩熙推開遠遠圍觀的發型師們奪門而出。
披散著濕漉漉的頭發,淩熙一路低頭沿著街邊的落葉快步走著,發泄著和唐澄吵架後的鬱悶。
她越走越慢,最後停住了,長長的歎氣,灰心地坐在路牙石上。
腳邊是聚集在一起的枯敗落葉,淩熙百無聊賴地拿起一片中間破了洞的葉子放在眼前,緩緩抬頭想要看看天。卻在抬起頭的那一刹那,在破洞裏看到了鄭理的臉。
逆光之下,淩熙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一路奔跑著從對街而來,抱著禮物盒子,氣喘籲籲站在了她麵前。
“淩熙,終於找到你了……”
淩熙不知所措,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看向禮物盒子的一個瞬間,胸口強烈地起伏難以抑製,眼圈唰地紅了起來。
鄭理鄭重地和淩熙道歉:“這些禮物我都看過了,我很自責,也很心疼……我應該早點明白你對我的心意,那樣你這麼多年的青春就不會被浪費了……我來得太晚了,這句對不起,欠你太多年……”
淩熙用力抿住嘴,不想讓自己哭出來,她多年的希望就像一個完美的氣球,如今被狠狠戳破,再也沒有去幻想的餘地。她感到自己的血液仿佛凝固,周圍的色彩全都變為了黑白。
原來直接麵對,是那麼心痛。
她知道的,她隻是不敢。
鄭理看著愣在原地的淩熙心有不忍,但他不能讓淩熙再陷下去,頓了頓,繼續說道:“以後不要再喜歡上我這樣的人了……不要讓自己後悔……”
淩熙沉默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鄭理轉身要走的時刻,淩熙終於緩過神。
“鄭理哥!”
鄭理驚訝回頭,淩熙那雙被眼淚浸潤得閃閃發亮的眼睛正鼓起勇氣看著他。
“我不後悔,至少這麼多年,我們惡作劇得很開心……你一定要和一個比我更愛你的人在一起,否則我會很不甘心的……祝你幸福……”
鄭理看著淩熙蒼白的臉上,竟硬擠出一個微笑。
是她那個熟悉的愛搞惡作劇的妹妹,卻又已經不是。
他朝著淩熙點點頭,想再和淩熙說些什麼,卻不知怎麼再說出口。
淩熙滿意地轉身離去,轉身的刹那,眼淚像雪山崩塌,倏然滑落。
和淩熙吵架之後的唐澄,鬱悶地在路邊走著。
她把手機通訊錄翻了一輪又一輪。通訊錄內設了群組,分別是“當事人”、“同事”、“家人”、“閨蜜”和“再也不想見到你”。而閨蜜組,裏麵隻有淩熙一個人。
唐澄猶豫著想打電話過去,卻又關掉。
最後,她破釜沉舟點開“再也不想見到你”分組,裏麵唯一一個電話是陸子曰的。
“喂,我要見你!”
唐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原因,那麼多人裏麵,此刻竟本能想呼叫這個討厭的古董。
大排檔邊常駐賣唱攤位,微醺的唐澄喧賓奪主一個人邊唱邊跳《那個男孩》,整個大排檔環繞在震耳欲聾的歌聲裏,不斷有人向這位美麗的女子投來關注的目光。
陸子曰趕來的瞬間被這壯觀的景象驚呆了:桌上已密密麻麻倒著好幾個空酒瓶。他按住即將震碎的耳膜,往唐澄身邊靠了靠,大吼道:“唐澄小姐!”
唐澄回頭對著陸子曰一笑,微醺讓她雙頰泛紅:“你來啦?一起啊!你笑起來……”
唐澄說著暈暈乎乎倒了下去,陸子曰眼睛越睜越大,邁開長腿宛若劈叉伸手去接唐澄。唐澄被陸子曰接住的同時,陸子曰因為重心不穩向後一仰,兩人雙雙摔在地上。
這一摔,唐澄酒醒了一半,不過還有點暈。
她一把抓過陸子曰:“借我個肩膀!”說罷便靠在陸子曰肩上。
陸子曰瞬間僵直:“你你你今天是唱苦肉計還還還是欲擒故縱?你不要讓我動搖,案子我是不會還給你的。我是對老師承諾過的,要負責!”
“嗬嗬,你是紅領巾本巾了。我呢,能負責的隻有我自己,有時候連最好朋友的事都幫不上忙。”唐澄說完長歎一口氣,拿起酒瓶喝酒,順便不由自主喵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手機。
“你今天叫我出來不是聊案子的?你和淩熙吵架了?”
“我其實隻有淩熙這麼一個好朋友,吵架也不是第一次了,讓我先求和,沒問題啊,我不要麵子的。但這次不一樣。居然那樣說我……”
陸子曰從未見到唐澄那麼消極的一麵,不由升起憐憫之心。
“經濟學裏有一個商業周期四段模型,套在親密關係裏也是一樣。第一步,兩人相遇,小心翼翼彼此試探,第二步,感情升溫,第三步,產生矛盾相互攻擊。有些人永遠停在了這一步,分道揚鑣了。”
“第四步呢?”
“能走到第四步的人們,在爭吵裏越來越了解對方的底限,然後像藤蔓一樣一起生長,纏繞,最後分不清彼此,也沒辦法再計較得失。這個階段在經濟學裏叫複蘇。”
“那你說,我和淩熙會複蘇嗎?”
“從剛才開始你隔幾分鍾就看一次手機,說明你根本放心不下她,你們已經繞在一起了。”
陸子曰毫無察覺到唐澄已經被他說動,繼續一本正經和唐澄分析道。
“我覺得你有可能是回避型人格。這種人說到底敏感又細膩,渴望親密關係,又害怕親密關係,不過這類人對別人的痛苦可以感同身受,很適合做……”
“吵死了。”
唐澄以吻封唇,聒噪聲刹那戛然而止。
陸子曰下意識向後一避,卻被唐澄勾住了脖子,他掙紮了兩下便情不自禁投入回吻。
大排檔周圍人聲喧鬧,周遭的一切卻仿佛是與世隔絕的背景,陸子曰和唐澄陷入在自己熱烈的小世界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