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水牢出來後,顧南霜在床上昏睡了三天才漸漸有了意識。

莫修染一紙聖旨傳來,幾日後他的封後大典,要顧南霜必須出席。

景知含淚看著她,“公主,他這是有意羞辱你,不要去……”

顧南霜握住景知的手,平靜地衝她一笑,“我沒事的,景知。”

羞辱又如何?早在父皇賓天,莫修染這個駙馬帶兵造反,太子哥哥戰死沙場,一夜之間改朝換代的時候,她就已別無選擇了。

如今顧氏一族隻剩她跟母後二人,她死不足惜,可母後在莫修染手裏。

五天後的封後大典,整個皇宮一片喜氣洋洋。

顧南霜身子羸弱地靠在景知懷裏,看著莫修染親自迎下殿階,為趙暮辭戴上鳳冠。

顧南霜在牢裏的第二天,聽守牢的侍衛說,莫修染攻破皇城後,第一時間便把趙將軍的女兒迎進了宮門。趙暮辭是誰?是顧南霜的表姐,本該是他哥哥的太子妃。

終於挨到了大典結束。

景知扶著顧南霜慢慢走在莫修染跟趙暮辭的身後,顧南霜看著前方的他們如膠似漆,溫柔繾綣,鴛鴦佳人,真是親密。

景知抬頭,怯憂憂地喚了她一句,“公主。”

她確實是多慮了,顧南霜怎麼會傷心呢,她祝福莫修染,有情人終成眷屬。她自始至終都不曾是他的有情人。

卻見莫修染轉回頭來,眼睛裏滿滿的笑,竟是要溢出來的模樣。顧南霜卻從裏麵看到了滿滿的冰涼,滿滿的是看著一個仇人瀕臨絕望時候的大快人心。

“阿辭想看你舞劍,今晚趁著心情好,你舞一曲給她看看。”他說這句的語氣,是風輕雲淡的理所當然。

用力攥緊衣袖下發抖的手,顧南霜努力使自己的笑看起來更真切更遺憾,“真是抱歉,我在宴上喝了些酒,不便舞劍。”

“可真是新鮮,朕記得從前你酒量可是好得很,喝一壇酒後舞劍仍能瀟灑自如,現今卻不行了,是不願,還是不行?”莫修染甩開闊大的衣袖撫上趙暮辭的左肩,側臉看著她的愛妻,笑意盎然。

趙暮辭卻是回了顧南霜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妹妹可是因著我和阿染的事埋怨我。不肯為我舞劍?今日姐姐站在這兒,要殺要剮但憑妹妹的意思,隻要妹妹肯原諒我。隻是我與阿染是真心相愛,所以才……”

顧南霜上前直截了當給了她一巴掌。喉頭湧上來一股腥甜,被她咬牙咽下去。

緊接著莫修染給了她一巴掌,顧南霜耳朵嗡嗡作響,耳邊傳來趙暮辭嬰寧委屈的哭音,趕在莫修染責罵之前,顧南霜一字一句道,“好,我答應舞劍。”

絲竹聲起,莫修染跟他的阿辭臥在軟塌上喝酒,顧南霜在他們下首手執長劍,隨樂起舞。一曲舞完又一曲,趙暮辭趴在莫修染懷裏睡著了,酒灑在了他的袍子上,他絲毫沒有在意。

他是一個愛幹淨的人。愛幹淨到極致的人。半年前,還是更久,顧南霜不記得了。宴席上,她不小心把酒灑在了他的袍子上,莫修染生氣的好久都沒理她。

莫修染小心翼翼地將趙暮辭的身子從懷裏移到床榻上。那樣溫柔細致的模樣,顧南霜竟想不起自己曾經是否也擁有過。

樂聲驟急,顧南霜緊緊地盯著莫修染的背影,眉峰一轉,手中的長劍直直地向前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