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些話之後,方淮立刻就後悔了,他不想讓許紹玉覺得他是個小心眼的人,更不想讓許紹玉知道他一直在嫉妒著方南星。
“當我沒有說過,你趕緊走吧,我要去刑罰堂了。秦子衿還在等我。”
方淮想把身上的髒東西洗掉,換身幹淨衣服,然後再去見秦子衿,就算他暫時沒辦法替秦子衿洗脫罪名,至少要讓他看到自己好好的,把心安下來。
他都能想象到此刻的秦子衿會有多麼焦急自責,但其實根本不怪秦子衿,是方淮疏忽大意了,他總覺得君瀾是在嚇唬他。是他把君瀾想得太好了。
許紹玉攥住他的手腕,聲音微沉:“剛好一點就要去找秦子衿,你就這麼離不開他?”
似乎是覺得自己說話的語氣太重,他又很快緩和下來,好像剛才的陰沉隻是方淮的錯覺:“我不是不讓你去找他,待會兒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但我們的事情還沒說完呢。”
方淮想甩開他的手,但許紹玉用了力道,方淮一時掙脫不開,皓白的手腕都被捏出了一圈紅痕。別人也就罷了,現在連許紹玉都學會欺負他了。
方淮有些委屈:“我們能有什麼事情,剛才不是都說完了嗎?許紹玉,你放不放手——疼!”
許紹玉聽方淮呼痛,連忙鬆開手,捧著他的手腕幫他檢查:“抱歉,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我隻是覺得我們有誤會,應該盡快解釋清楚。”
方淮知道自己不應該再提了,但他還是忍不住道:“哪裏有誤會?你那天難道沒有畫我哥哥的畫像?我從窗外看得一清二楚。”
當時方淮又被小廝欺負,分明許紹玉吩咐賬房給他撥了銀子,卻被那黑心的小廝全部貪了去,方淮想買些小玩意都付不了錢。告到賬房那裏,賬房先生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擺明了敷衍的態度,把方淮氣個半死。
但他又不想因為這些小事去打擾許紹玉,他單是住在世子府,就已經給許紹玉添了許多麻煩,甚至因為他的緣故,許紹玉和父母之間也不常往來了。他不想再讓許紹玉覺得他事多、嬌貴難養。
隻是,終究覺得委屈,想見一見許紹玉,隻要許紹玉對他笑一下,或者抱一下他,那他就一切都能忍受了。
他沿著雪地走路,留下了兩排深淺不一的腳印,許久才來到許紹玉的書房,從半開的窗子裏,就看見許紹玉在伏案作畫,神色十分認真,陽光照在他的側臉,越發顯得他眉目如畫、仙姿瑰逸。
方淮的心頭忽然湧上一股熱意,他加快了腳步,迫不及待地想要進去。
他已經想好了,待會兒許紹玉見到他之後,一定會疑惑地問他怎麼會來,他不需要回答,隻需要抱住許紹玉,踮腳親他一口,許紹玉就全都明白了。
但是他太主動的話,許紹玉會不會覺得他不矜持?方淮有些猶豫,就停下腳步,又從窗子往裏看了一眼。正好許紹玉擱下了畫筆,移開鎮紙,把那幅畫拿了起來,對著那幅畫,居然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