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對勁,為什麼他覺得雲修離方才……神色之中有些怪異?
顧蒼微微一閉眼:“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那麼此時,也不是在征求我們的意見,而是來告知我們的吧?”
他都決定了要走,他們……攔不住,也不能攔!
“我如今的這副軀體不過是一個幻象而已,遲早會消散滅亡,不如在化為灰燼之前,幫幫傾月。”奕城看著自己:“就算今日我不做這個‘引路人’,過不了多久,一樣會死。”
而且,他有預感,他灰飛煙滅的那一天,很快就要來了。
前往無妄,無論如何,都能與阿旋在一起了,當年他未曾繼任祭司,或者說,在繼任祭司之後,在沒有反叛稱王的心思之前,他是想和洛旋永生永世的。
隻可惜,那之後權利暫時的蒙蔽住了他的雙眼,以至於後來……後來的一切全都脫離了他的控製。
雖然晚了五千餘年,可是這個結局,總算是如願以償了是不是?
今日的決定他絕不會後悔,無法以活著的形式與他的洛旋在一起,那麼就用這種最極端的形式,與她長眠。
即使是忘記,他也陪她一起。
從此之後,世人所忘記的名字,並不隻有洛旋一個,還有漆寒。
上天入地,他陪她一起。他們在這個世界消失被遺忘,卻能在另一個世界長相廝守。
很久之後容傾月突然想起,她似乎覺得,忘記的東西並不一定就是不存在了,他們可能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裏,有他們自己的幸福生活。雖然不在她的視線之下,可是平行時空裏,他們依舊安好。
奕城抿唇:“不久之後你們會忘了我的存在,自然也會忘了今日我與你們說的這番話,明日我會隨著君上前往無妄,若我不在,不必驚慌。”
顧蒼微愣,是啊,他們要忘記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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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傾月的頭漸漸不痛了,她安心的變回人形穿上衣服,出門便聽到大白的聲音:嗚嗚嗚主人,你快回祭司府去看一看!嗚嗚嗚!
“祭司府?”容傾月一愣:“好!”
大白怎麼會叫她回祭司府,祭司府出什麼事了嗎?
葉闌不解的看著奕城:“不是吧?這一塊地方不是大哥你一直在負責的嗎,怎麼突然交給我了?”
他苦惱的看著地圖:“這裏修建的挺好啊,又不是什麼燙手山芋,咋了,大哥你這是要退出朝堂隱居山林了啊?”
容傾月一進門就聽到葉闌的聲音,葉闌也看到她了,忙招呼她過來:“七妹七妹快來,大哥偷懶啊,這事兒居然推給我了!”
葉闌手中的是一張地圖,雲流城複興之初,雲修離將雲流城分為幾個小塊,每個人負責一塊地方。如今奕城這塊地方,卻到了葉闌手上。
葉闌是真的不明白,大哥這是怎麼了,今日為什麼好像交代遺言一樣,而且……而且他把洛旋的東西全都收走了,隻要是有名字的地方,全都被他抹去。
這不僅是在給他自己寫遺言,總感覺好像也同時把洛旋給抹去了。
容傾月呼吸一滯,他……他這是要,準備離開了?
目光觸及到容傾月,奕城微微點頭。
楚霽和沉闕在不久之後也到了,沉闕進門就問:“大哥你把你的靈力給了我的鞭子?”
沉闕手中那條長鞭恢複如初,他有些焦急:“它能夠慢慢養好的,你,你為什麼要耗費自己的戰氣?”
他們總感覺奕城今日太不正常了,就好像是安排好了一切後事一樣!
容傾月雙手握拳,卻突然聽見奕城說了一句:“今日正好傾月回來了,叫上他們,去喝酒!”
喝酒……?
今日怎麼有這番閑情逸致?
而容傾月卻是明白的,她微微低頭,奕城這是在告別呢,做最後的留戀吧。
七人難得聚到一起,容傾月捧著不烈的桃花釀小口小口抿著。
楚霽翻了個白眼:“有你這麼喝酒的麼?”
他捧起酒壺灌了幾口,喟歎了一聲,卻突然覺得今日真的有些奇怪。
明明沒有什麼大事,為什麼突然提出一同喝酒。就算這隻是一時興起,那為什麼……為什麼他還是覺得,這個“一時興起”的“興”,一點都不快樂呢。
反而有種山雨欲來之勢。雖然奕城和傾月臉上都是在笑的,但……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月丫頭,你和大哥吵架了?”楚霽悄悄問出聲:“大哥也真是的,和你有什麼好鬧的。”
容傾月一愣,難道她和奕城表現的太明顯了,楚霽以為他們鬧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