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當年何許風光,
現早已不及一毫,
管他如何盛世,
這水,都成了一溝死水,
再也起不了波瀾了,
來來去去,終是未得意,
未得意這母儀天下,
未得意這城牆之隔,
未得意我一生如意。”
——樓月娢
北風呼嘯,天色陰沉。
昨日下了這第一場雪,天地白茫一片,最是寒氣滲人。
漫天雪地裏,清陽宮前,一抹紅色顯得格外矚目,像是不懼風寒的傲梅,湊近了看,卻隻是一名女子。
蒼白的麵色若顯病容,一雙眸子更是清麗絕俗,身著紅色戰袍甚顯張揚,若不是眉目裏透漏著幾分英氣,隻怕是要被人看了笑話。
再往前了看,便是座富麗堂皇的宮殿。這宮殿裏倒是與那外頭甚是不同,香氣迷人,暖氣彌漫,榻上的男子劍眉星目,剛毅的臉型線條仿佛是一件藝術品,頭微微低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在男子的對麵,一女子慢慢地沏著茶,明眸皓齒,眉間一點紅蓮躍入眼簾,一舉一動都透漏著女子特有的嬌柔,卻又不顯得嫵媚,優雅可觀。
“皇上可是還在想著姑娘的事兒?“話語不輕不重,剛剛好的撩人心弦,南琰抬眸,隻見餘子衿輕啟朱唇。
南琰的目光向宮殿外飄去,像是在看那女子,眼睛卻不曾停留一刻。
“皇上不若先送了姑娘回去,外麵天寒地凍的,姑娘怕是會染了風寒。“餘子衿眸光微閃,輕歎了口氣,有些勸意地說道。
南琰聞此,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看向一旁站著的連公公,像是無可奈何般:“勸月娢回去,就說朕今日要事纏身,不便見她。“連公公應下,連忙退去,出了殿門,瞥見那抹耀眼的紅色,快步走了過去。
連公公微躬著身站在一旁,語氣低緩地勸著:“姑娘,您快些起來吧!皇上有要事纏身,不便見您!”
“要事纏身?嗬!好一個要事纏身,近日這朝廷裏風平浪靜的,哪裏來的要事?“樓月娢定定的看著連公公,像是要看出來什麼似的。
連公公被盯得心裏陣陣發緊,語氣焦急:“哎!姑娘,您就別為難老奴了,這,這是皇上的意思。而且,這朝廷上的事,您一女子,怎會盡知清楚啊!”
連公公在周圍徘徊,看著樓月娢,想幹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能幹點什麼。
唉!這宮裏,最難伺候的除了那九五之尊就是這姑娘了,偏偏最是打罵不得,違抗不得。
樓月娢深深地望了清陽宮一眼,仔細著聽,好像還有嫋嫋琴聲漾出,悅耳得很,是他最喜歡的那首曲子。
“連公公可真是說笑了,我這不聾不瞎的,為何會不知呢?”樓月娢低下頭看著地上的白雪,譏笑一聲。很輕,很輕,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恰逢此時,前麵殿門處傳來聲響,隻見餘子衿緩步走來,步子優雅得讓人移不開眼來,一身翠綠色衣衫往這雪地裏添了幾分生機,更耀眼的是她懷裏抱的東西,明黃色點襯,這宮裏,也隻有皇上的東西是明黃色的了。
連公公見狀,連忙行禮:“見過餘妃娘娘。”
樓月娢低瀲眼眸,看不出到底在想些什麼。
餘子衿在樓月娢身前站定,一跪一立,想想,又轉至一旁。
還是那輕撩心弦的聲音,柔柔的:“姑娘這是何必呢?既是皇上有要事處理,姑娘又何必為難?”
樓月娢這才抬頭看起來,見麵前沒人,眸子微轉,緩緩站起身來,拍拍腿上的雪。可能是因為跪的太久,竟有些踉蹌,不太站的穩了。餘子衿看著,剛要伸出手來扶著,便聽見幾聲呼喚,又不動聲色的垂下了抬起的手。
畢竟這世上,有些事做得,有些事做不得,既是做不得了,那便了了。
兩個丫鬟打扮的女子跑來,臉上因跑的急,現了紅暈。
驚蟄和夏至連忙來扶著樓月娢,一人一邊,樓月娢這才堪堪撐住了身體。
驚蟄的眼睛時不時地看一下樓月娢的肩膀,皺著眉頭,欲言又止的樣子,紅撲撲的臉上滿是擔憂。樓月娢看向驚蟄,眼帶疑惑,順著驚蟄的目光看去,發現竟是在看自己的肩膀,心下了然,隻好抿了抿唇:“無妨,不用擔心。”
而驚蟄則是猛的眼圈一紅,眼淚刷的一下便掉了下來,哽咽著說道:“怎會無妨?奴婢聽說姑娘回來了,便去那城門口迎接姑娘,誰知姑娘不在,還,還從那士兵的口中得知,姑娘肩膀受了傷,一回城不顧傷勢便奔至這皇宮,這,姑娘,您怎的讓奴婢不擔心?若不是您先前留了宮裏的令牌,奴婢都見不到您,更是要擔心死了。您已是身體抱恙,還如此不管不顧,這身子哪受得起您這樣折騰的啊!”邊說著,眼淚也順著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