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麗山風景區地處偏遠,但因為山上有座靈驗的送子觀音廟,每年都會有不少遊客慕名而來。

都說今天日子好,薑守誠就攜妻帶女地來給滿百天的小兒子還願。迎著淒風冷雨,他忍不住抱怨道:“真特麼冷!早晨還太陽高照的,這說下雨就下雨?怎麼就偏偏挑今天來……”

這頭頂的天陰沉得可怕,山裏詭異的冷風呼呼吹著,攪得人心神不安。

拜完神,捐完錢之後,薑守誠就抱著兒子火急火燎地往回走,嘴裏不停地念叨著:“我們家寶疙瘩兒可受不得這股邪風1

“呸呸呸,神明麵前別胡說八道1妻子葉安柔神色緊張地提醒一句。

葉安柔來自製香的小山村,對神明鬼怪之說篤信不疑。

薑守誠隨便應了一句,皺著眉頭沒再說話,腳下步子卻是越走越快。

到了山下,葉安柔瞧出他心裏不痛快,立刻上去賠著笑臉,拉起他的胳膊柔聲說道:“這山裏風大,你門父子先回賓館,剩下的事我來安排。”

忙完小兒子的事,又得操心兩個女兒。

葉安柔身後站著的兩個小女孩,胖的叫宋緋,剛滿十一歲,是她和前夫生的。瘦的叫薑筱筱,是薑守誠和前妻的女兒,今年十歲。

薑守誠看向兩個女兒,不禁歎口氣:“真麻煩。”

但這意思就是同意了她的話。

“我不想去。”

薑筱筱扭過頭,滿臉的不情願,她跟在薑守誠身後往山下走。

葉安柔溫順的眉眼瞬間垮下來,委屈巴巴地向薑守誠說道:“不能不去啊,這個廟是真的靈驗,好多人為了消災轉運,不遠千裏來拜一拜。而且這是關乎她們一輩子的大事!我也不想別人說我厚此薄彼,好事隻想著我家緋兒。”

她聲淚俱下地說著,抽抽噎噎地,像是受了極大委屈。

薑守誠懷裏抱著的寶貝兒子突然大哭起來,響亮的哭聲在風雨裏顯得格外刺耳。

他低聲哄著哭鬧的小兒子,然後扭頭衝薑筱筱說道:“別不懂事,和你媽一起去。”

薑筱筱原地站著,滿眼含淚看向自己的爸爸,最後硬是把眼圈裏打轉的淚水給逼了回去。

我媽?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自從葉安柔懷孕開始,爸爸就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家裏一切都要聽葉安柔的安排。

想當初,他們剛結婚時,爸爸原本還十分在意她的感受,說不用著急叫媽媽,等她願意開口了再叫。

現在,卻不管不顧地強行叫她點頭?

騙子,大人都是騙子。

滿口謊言!

“喔。”

薑筱筱隻能不情不願地應著,低頭看向自己的腳尖,不願意看那對母女。

宋緋看了眼葉安柔,然後笑著過去強拉薑筱筱往停車場走,還不忘語氣關切地說道:“好妹妹,咱們快走吧。”

薑筱筱甩開宋緋的手,獨自往前走。

八月十八,黃曆上說宜祈福,出行。

那至少該風和日麗的天氣吧。

但顯然,老天爺並不想賣它這個麵子。早晨,太陽剛露了個臉,都還沒感受到多少溫暖,無情冷利的風雨就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天幕低垂,烏雲沉沉,萬丈懸崖間山風呼嘯,迷霧滾滾,深淵裏像是有一群積攢了千年怨恨的厲鬼在狂叫。

一輛黑色轎車在曲折險峻的山路上急馳而過,就像是遲暮老人在跌跌撞撞地奔跑,艱難又莽撞。

車裏,薑筱筱抱著個粉色兔子玩偶坐在後座,薄唇抿成一條無情的直線,抬眼望著灰色的天空,淡漠地開口道:“到了嗎?”

“很快就到了哦。”宋緋回過頭來看著她,嘴角掛著莫名的笑容,看得出心情極好。

薑筱筱沒有看她,隻是輕輕點了點頭。但凡她多看宋緋幾眼,就會發現她今天十分反常。

車子在彎彎繞繞的山路上飛速前行,葉安柔車技一般,膽子倒是挺大,踩著油門不管不顧地往前衝,坐車的人看得心驚肉跳。

砰!

突然一聲巨響,車子撞在綠色的護欄上停了下來,車身一半都懸在山崖邊上。

車裏的人嚇得麵色慘白,她們的眼神瞥過那萬丈懸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驚出一身冷汗。

幸虧刹車及時,不然她們的小命就要交待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