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先生道:“你們要強大起來,總有一天,咱們中國的軍艦也能遨遊四海,將遠在萬裏之外的物種引入到中國來,而不是像如今這般,中國的花啊朵啊都能被西方人看上了。他們隨便來到咱們國家,采摘各種植物品類,然後就拿回自己家去研究去栽種了。”
氣氛一時間又有些端肅。
黎秉經指了指嚴先生桌子上這個剛剛給大家沏了五杯咖啡的玻璃器皿,問道:“先生,這是什麼咖啡壺?看您剛才衝咖啡的程序,還怪講究的。”
嚴先生笑眯眯道:“這個東西啊,是有點兒可以說道的。”
謝葆璋接話道:“是啊先生,我剛剛注意到這咖啡壺可以讓水倒流,是怎麼回事呢?”
嚴先生道:“你們都注意到了吧?這咖啡壺叫虹吸咖啡壺,可以說道的地方就在這裏,你們學過流體力學,肯定知道什麼是虹吸吧?”
黎秉經頓時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原來是用的虹吸原理。這咖啡壺下麵裝水的圓球加熱以後圓球內部壓力增大,這水就被壓力比較低的上麵這個圓球給吸過去了。”
黎秉經說到這裏,李浩然自然也就明白了,他道:“原來是這樣,然後等咖啡溶解得差不多以後,嚴先生再用冷毛巾讓下麵的圓球冷卻,下麵圓球裏空氣壓力降低,這衝好的咖啡便又流回到下麵的這個圓球了。”
大哥聽兩位年長的大哥解說這個虹吸咖啡壺的工作原理,興奮得眼睛亮晶晶的,道:“先生,這咖啡壺太有趣了,究竟是誰這麼天賦異秉,竟能想出這個有趣的物事?”
嚴先生道:“這個虹吸咖啡壺,最早是德國人造出來的。咱們國家講究君子六藝,卻偏偏對這些有缺的物事,斥之為奇技淫巧,是以文氣雖盛,並以農業為國本,工業卻總不發達,如今連我們要建設水師,這軍艦也隻得出大價錢向德國人購買。殊不知,能有奇技淫巧,也才能有龐然大物的工業巨製。”
李浩然聽著嚴先生的話,眉心緊皺道:“那麼敢問先生,如今該有什麼法子,令朝廷轉變風氣,既重詩文也重技藝呢?”
嚴先生沉默了一瞬,道:“所謂改外觀易,改思維難。一千多年科舉形成的慣性,一時間很難改變,唯有漸進的一步一步來。問題是如今內憂外患,隻恐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夠啊。”
卻聽黃彥申正色道:“先生說的是,時勢迫我們如此,北有羅刹國,南有英吉利法蘭西日日侵蝕,但正所謂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我們身處這個時代,必當勇往直前。”
嚴先生道:“你們都是大好青年,你們能有此擔當,是家國之幸。是以你們要在水師學堂好好訓練,將來訓練新軍,也要靠你們。”
大哥他們立時站起身來,抱拳拱手道:“謹承師命。”
謝葆璋道:“先生,聽幾位兄長和先生說到這流體力學的虹吸效應,我竟突然福至心靈,有一點莫名的想法。”
嚴先生嗯一聲,道:“你說說看。”
謝葆璋道:“今兒下午,承宗和我在蘋果園裏,說起為什麼中國文人耕讀傳家,卻必得是金榜題名,拜托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才算是鯉魚躍龍門?為什麼那麼多有識之士,都不願意世居鄉村,即便是家中小丫鬟,都不願意去鄉下莊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