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河看了一眼唐高,勉強坐了下來。
這種太過客氣的感覺,讓他渾身都不適應,但既然是唐高的命令,他自然會毫無理由地遵從。
張捕快很快不再糾結二人的身份關係,飯菜上來了就胡吃海喝一頓,順便把自己那邊的情況介紹了一番。
原來張捕快名叫張大錘,是家中長子,已娶妻生子,但因婆媳關係不睦,早在去年已經搬了出來,獨門獨戶住在一個新修的院子裏。
家中媳婦兒是個能幹人,這一年來賺了不少錢,惹得村裏人羨慕,甚至還有用心不良的陷害誣蔑,再加上自己在督察院當差,眼見著就要升遷,索性夫妻倆一商量,就準備搬到京城來住。
如今已經看好新宅子付了定金,隻待村裏的老院子租出去,就可著手搬家事宜,這件事說急沒有火燒屁股,說不急又想早點搬新家,因而張大錘對唐高二人還是滿懷期待的。
如此吃飽喝足後,唐高又打包了兩份飯食帶回去給二毛和顧紅塵兩人,顧紅塵是個有潔癖的,破爛店經過他手,打掃得幹淨了百倍不止。
唐高草草看了一眼,也算放心。
三人到了西門口,正好碰到張家村的人,蹭上了他們家的牛車。
張大錘在熟絡之後說話直白許多,“唐老板,不是我說你,葫蘆街9號那地方,破爛了多少年啊,你沒看好別的地兒,偏偏要在那兒開店?”
唐高笑了笑,“那地方在別人手裏不行,未必在我這兒就紅火不起來,這兩天我也打聽了,西門這邊人來人往,做個生意不至於虧本的。”
“要是唐老板本事好,自然不會虧本,但那地方邪門得很,不虧本也賺不到什麼錢,白費工夫罷了。我在西城當差這幾年,聽了不少亂七八糟的傳聞,你也知道咱們老百姓大多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樣一來,非是老哥說話難聽,隻怕你這店子不好收場喲!”
唐高仍然笑道:“那就請張大哥拭目以待吧。”
張大錘不再多說,有些話說一次別人感激你,說多了別人厭煩你。
這個道理誰都懂,好在唐高不是木訥人,一路上聊了許多,倒也沒有冷場。
牛車自然比雙腿走路快上許多,一個時辰後,張大錘就說到地方了,原來他們家新院子就在村口,青瓦紅磚,很是顯眼。
“今兒上午唐老板請我吃飯,這車錢就我給了。”張大錘掏出十來個銅板,遞給了那張家村的趕車人。
一個紮著兩小辮的女孩子在院子門口冒了個頭,然後嗖的一下縮了回去,大聲喊道:“娘,爹回來了,還帶回來兩個漂亮哥哥!”
張大錘不好意思道:“唐老板和長河兄弟別介意,我家丫頭野慣了,不知道分寸。”
唐高笑道:“小丫頭活潑些正好,張大哥好福氣!”
三人進了院子,從廚房裏迎出來一個清秀少婦,張大錘立即介紹道:“唐老板,這是拙荊李氏。”
唐高忙道一聲:“嫂夫人好。”
李氏微微一笑,以作示意。
張大錘又向她介紹:“這兩位是從京城過來的唐老板和他的兄長,他們是準備來租院子的。”
“兩位唐老板,請堂上坐。”李氏行事落落大方,引著唐高二人去正堂。
又吩咐剛才那個丫頭去準備茶水,“將涵涵也叫回來,還在外頭野什麼?”
入了廳堂,唐高問:“張大哥要租出來的院子,就是這間?”
張大錘點頭,“沒錯,這院子是去年春天剛起的,但因我差事變遷,以後每日往返實在不便,再則我那長子要到城裏求學,索性拙荊建議全家搬到京城住得了。”
“這倒是個好建議!”唐高稱讚道,看得出來李氏不像旁的婦人目光短淺,隻拘泥於家中田地,算是一個賢內助了。
“不瞞張大哥,我們兄弟二人非常中意這個院子,還請開個價吧。”
張大錘笑道:“既然唐老板中意,那自然再好不過了,至於價錢,倒不算大事,隻是在下略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唐高臉色不變,“請說。”
張大錘略顯得不大好意思,“因我一家老小在這張家村就剩這一間院子,雖然搬了家,但好歹村中還有幾畝田地,不時要回來翻種,再加上拙荊素愛種些稀奇菜果,是以……”
“您的意思是,即便我兄弟倆租在這院子,也不能完全占據整間院子,須得給你們一家老小留些住處,隔三差五還要回來?”
張大錘聽唐高這麼一說,臉色愈發顯得羞紅,“這……是這個意思,前幾日也有人上門問過,皆因這個要求沒有談妥,其實……”
男人說話吞吞吐吐,想來被之前的租客臭罵了一頓,倒是唐高依舊臉色不變,維持著溫和的笑容。
“唐老板,農家沒什麼招待的,煮了些甜湯,還請解解渴。”這時候,李氏端上來三碗醪糟開水,撲麵而來一股甜米酒的香氣,十分醉人。
唐高不勝歡喜,連忙接過:“多謝嫂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