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為雷雷地豫雷水解雷風恒
地風升水風井澤風大過澤雷隨
黑雲滾動,天昏地暗,驚雷響起。
“震卦!”
“這是何解?”
“難道,今天不宜出門?”
“可不出門,吃什麼?這一大家子!”
“徒兒……出門了……”
“來了,師傅。”
來人十四五歲,麵容幹淨,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衣物已經洗得發白,補丁滿身。
“師傅,您吃點。”
徒弟把手中半塊麵餅,遞到師傅麵前。
“秦儈,你吃吧!我不餓!”
見師傅不吃,秦儈撕了一小塊放進嘴裏,剩下的揣進懷裏,拍了拍,像是藏了黃金一般。
“師傅,戴個雨笠吧!”
秦儈抬頭看天,伸手接雨,可哪裏有雨。
“雷聲大,雨點小,這雨下不來。”
“走吧!”
話畢,剛走兩步,嘩啦啦的雨直往下撲,嚇得師傅趕緊接過雨笠戴上。
“又玩我。”
秦儈見師傅狼狽,一旁偷笑,臉憋得通紅。
“你個二呆子,笑個屁。”師傅一腳踹了過去,這動作又急又快,應該是常練。
師傅踢得也不重,秦儈裝模作樣地喊了一聲疼,揉搓了一下屁股蛋,便奔跑在雨中。
升洲金陵白鷺洲江東門,離三山街不遠,算不準,也就是秦儈的師傅常常都是在這一帶活動。
他今年三十有六,上有老父老母,再上有太公,再上太太公都還健在,往下就沒了,一脈單傳,背負人倫壓力。
可重負在身,家無良田,誰家姑娘願許給他?
媒婆迫於官府製服也曾保媒,可······
以至於,算不準單身至今,每到夢裏都渴望軟玉溫香在懷,心中迫切不已。
秦儈是算不準擺攤時撿回來的,至今已有三年有餘,為人勤快好學,善於拉生意,本家姓秦,排行老二名喚二呆。
算不準賜名秦儈,意思以後兩人合作,一個擺攤,一個拉客,都不至於餓死。
三山街經常有廟會,平時也不少人在這做買賣,算不準每天風雨無阻在這擺攤撞機緣。
何為機會?還不就是天天在這看人。
看從誰的口袋裏能掏個一文、兩文錢。
剛剛還下雨,這到了地方,雨也就停了。春雷響,驚蟄起,這也算到夏天了。
師徒二人來到老地方,開始忙活起來,把寄放在老李家的桌子搬出來,鋪上褂布,上畫八卦,外露算字。
桌上一個銅鈴,一個龜殼,六枚磨得發亮的銅錢,齊全,這就是算不準的全部身家。
“二呆,行了,你趕緊去拉客。”
“今天天不好,人少,你多撘點。”
算不準囑咐秦儈去做托拉客,秦儈激靈得很,小眼睛賊亮,連忙拍拍身上灰,給了算不準一個“師傅你瞧好的眼神”。
既然秦儈去拉客了,算不準趕緊端坐,閉眼養神,嘴上念念有詞。
天氣差,出來遊湖賞花的人又少,秦儈半天也拉不來一個,算不準有點困意,睜開眼,不能再裝了。
“咦,這兩姑娘,一身劍袍,雨傘名貴,來曆不凡。”
“走著。”
算不準搖動銅鈴,三兩步追到麵前,速度瀟灑,有點味道。
“兩位小娘子,請留步。”
算不準左手銅鈴,右手托龜殼,擺了一個世外高人的pose。
兩女突然被叫停,眼中不曾有一絲驚訝和緊張,像是習以為常。
見來人打扮,便也明了。
不過,她們仔細打量了古董龜殼,半晌默不作聲,似有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