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念看她們被嚇到笑著說:“是來找燃燃的麽,那一起去散步啊。”
江年被驚到說不出話,陳月接過話頭:“是啊,江年說今天的晚霞好看,想下來和燃燃起看。”
四人下了樓來到住院部後麵的小綠林中,看著半邊天的紫紅雲洇紅了天幕,如水般流動,滾了一地,整個天際都是朱紅帶紫。
陳月估摸著兒子有話想和燃燃說便推說有話想請教楊念,楊念看女兒也是願意和江年在一起聊天就會意的接過話頭與陳月去了稍微遠一點的凳子上坐著。
“對不起。”
聽到他道歉,夏燃莫名其妙:“你道歉幹什麼?”
江年半低著頭耷拉著臉:“沒有照顧好你。”
夏燃無語到失笑:“江年,這與你照顧不照顧沒多大關係。”看他低眉順目的,她再次當起了科普員,“昨天是我自己咳嗽多了引起發燒,發燒又讓肺血管變形收縮,通過肺的血流會變快,同時肺血壓管壓力會升高,超過了病理生理狀態降壓後也需要臥床休息。”
“我現在隻是暫時用輪椅。”
聽到她暫時用輪椅,江年懸著的心稍稍落了下來,他想蹲下,又怕她覺得自己刻意,便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問她:“那什麼時候能穩定下來可以不借助輪椅。”
“不知道。”
看她興致不高,江年摸了一把頭發,摸下了一撮頭發,放在手中伸出手:“你看,我也掉頭發了。”
雖然聽說化療掉頭發,但夏燃看著他從頭上摸下一把頭發覺得挺好笑的,不自覺笑出聲。
見她笑了,江年也笑了,把頭發埋在草叢中,拍了拍手,又用醫用濕巾擦幹淨了手,跟她說話:“等我手術完我也該坐輪椅了。到時候你推我。”
夏燃點點頭但沒應下。
“燃燃。”
“嗯?”
“你是我見過的最樂觀的人。”
麵對他突如其來的誇獎,夏燃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可是,自己並不是天生樂觀的人。
她想林雲了。
一想起她,夏燃就痛得掉淚,看她哭了,江年忙上前問候:“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我們回去吧。”
她抹去眼淚,搖了搖手:“沒事,我就是想我朋友了。”
想到昨天她見的那個姐姐,江年想問又不敢問,想說話又找不到合適的字詞。
卻是夏燃自己說了下去:“我之前也不樂觀。”
啊?江年疑惑的看著她。
“剛開始確診的時候,我覺得整個人生都是灰暗的,完全提不起一點勁,整天想著早死早超生,讓我爸媽再生一個。”
既然說起了從前,那就一並說下去,夏燃往後一倚,仰著頭,看著天,講起了心路變化:“不能跑不能走連哭都要控製,呼吸都是痛的,我能接受但很難麵對這樣的生活,覺得活著毫無意義,天天把自己悶在屋裏,我爸媽也著急,在群裏求助,林雲和鄭蓉,就是昨天那個姐姐,她們是病友群的管理員,看到了求助專程來家裏見了我一次,和我聊天帶我出去玩,讓我漸漸對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
“哇,她真好。”
“是啊,我也以為她會活得比我久。”
江年小心翼翼的問:“她是沒有做移植嗎?”
“她不用做移植,她是先天性心髒病引起的脈動高壓,適合做心髒病介入封堵術,相對風險較小。”夏燃咬了咬唇,“可是,她確診的晚,手術做了效果也沒那麼大,還是得吃藥維持,可不該這麼早就走了。”
她低下頭呢喃重複了一句:“不該的。”
“她之前在吃藥的時候就想著安慰你引你走出絕望,她現在也肯定不希望你再次陷入絕望。”
夏燃心微微動,有了想法。
“我想把林雲想做還沒做的事做下去。”
“什麼事?”
“肺動脈高壓的科普,她之前有想法但還沒實施。”夏燃下了決心,“做一個公益服務號,講肺動肺高壓相關的信息,提供疾病相關的醫療信息和患者服務,給患者及家屬信心慰藉,。”
哈?好厲害,但,怎麼做?
“好,等好了之後我們就動手,我們現在可以先想一下方式和運營。”說完後,江年表示敬佩,“自己還在生病還能想到他人,真棒。”
夏燃笑了笑,沒接話,她沒有告訴他,他住院跑出去那天自己為什麼要追上他。有兩個原因,一個是他跑起來伸手矯健,很好看,另一個就是她想把善意傳遞出去。
她永遠記得自己在絕望之時被人拉出來的感覺,如果可以,她也想讓別人不那麼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