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夢穀穀主畫斐重傷昏迷月餘,生死一線。
少穀主畫布用盡一切辦法,也隻是保住了畫斐的一息一脈。
昔日龍虎之威的穀主成了活死人!
一時之間,回夢穀烏雲壓頂,少穀主生人勿近,氣壓低到能凍死人,穀中人人噤若寒蟬!
畫石生是少穀主畫布的貼身丫頭,從小與她一起長大,從穀主受傷回來,她就沒有見過小姐,猶豫再三她下定決心無論受到什麼懲罰,她都要在小姐身邊……
“小姐”屋外遠遠傳來一聲不甚明朗的呼喚,緊跟著匆匆腳步聲漸行漸近。
屋內一張冰床,兩個人,一樣的裝著不一樣的麵容,一立一臥,寂闃無聲。
片刻時間,砰的一聲響,門被猛然撞開。
“小姐~”
房門顫微微回彈數次,終於緩緩合上。
畫石生急步衝進來,滿臉惶急,聲音明顯壓抑,在看清屋內人的一霎那,似乎再也忍受不住,眼淚嘩啦啦流下來,她死死咬住唇角,不讓自己發出一點哽咽。
畫長生一身男子妝扮,麵無表情,一動不動站在冰床邊,她已經這樣不吃不喝地站了很多天,眼睛盯著冰床上的人,似乎在看他又似乎不在看他。
冰床上躺著的是位公子,雙目緊閉,麵容俊郎,隻是滿頭華發,更顯臉色蒼白,毫無生氣。
“小石頭,你瞧哥哥的頭發都白了,我是不是也該換成白發才好?”大概許久未曾講話,聲音暗啞低沉,畫長生說完也不等她回答,邊搖頭邊繼續道“哥哥不喜歡的,若他看見我白發,定要生氣,那我又要許久都瞧不見他啦!”
畫石生強忍悲痛,收斂神色看著眼前的女子。她的小姐聰明伶俐,活潑好動,長的更是如同畫中走出的仙女,此刻一身男裝,也難掩風華,即便身患天疾,也從不似話本中的那些女子,嬌柔做作,對她更是情同姐妹。這些日子眼見她守著公子日夜沉默不語,她真的怕小姐撐不過去,現在聽她終於開口說話,暗暗鬆了口氣。
公子對小姐寵溺無方,隻是不允許她們出穀,說江湖險惡,人心鬼蜮,隻要不出穀,任她們在穀中上天入地,從不加以約束,穀中的亭台樓閣,奇花異草,山水樹木,書樓中的雜文趣誌,琴棋書畫。那都是公子走過的地方,見到的人和事。
想到了公子,畫石生心頭又是一痛。
她不在猶豫“小姐,帶上我”她與她的小姐自幼一同長大,一起習文練武,一起掏鳥摸魚,彼此太過熟悉,甚至對方一個眼神就知道什麼意思,此刻畫長生心中所想於她不言而喻。
畫長生緩緩搖了搖頭,半晌方道“我隻有你了”。
“小姐”畫石生趨近一步跪倒“自公子撿到小石頭交給小姐的那一刻開始,小石頭便一生一世不能與小姐分開了,小姐不為自己考慮,難道不為公子考慮,公子若知小姐孤身犯險,豈能安心!”
畫長生平靜無波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苦笑。
是了!
在這之前,她不明白,為什麼哥哥對自己千依百順,唯獨不讓自己出穀,且君心似鐵,任自己軟磨硬泡,亦或是胡攪蠻纏,不為所動。為此哥哥不惜耗費精力,財力,將自己所見所聞一一複製回回夢穀,任由自己胡作非為,豪不愛惜,也甘之如飴,無怨無悔。
現在,她卻是茅塞頓開。
便如她,最在乎的,總是要藏在安全的地方,如此方可放心。
畫長生的心又是一陣絞痛,她強自鎮定道“縱死無悔”?
畫石生懸著的心,在這刻終於放下“縱死無悔”
“吱吱”
一直安靜呆在冰床一角的凰蟬突然叫了起來,這隻凰蟬一直跟在哥哥身邊,極有靈性。畫斐的大凰功被破後,凰蟬自封。畫長生原本打算用禁術喚醒凰蟬,沒想到它自己醒了。她心口的酸痛再也壓抑不住,淚水決堤而出,這麼多天來的惶恐,悲傷,憎恨,無助似乎都化成了眼淚,仿佛一夕長大的小女孩又回到了過去,趴伏在哥哥懷中嚶嚶控訴“哥哥,是你吧?你說過的,江湖兒女,當遵本心,快意恩仇,長生不報此仇,如鯁在喉,寢食難安,哥哥哪些傷害你的人,我一個也不願放過,一個也不能放過,哥哥你還說,隻要我乖乖呆在穀中,待我及第,便給我尋回如意郎中,天高任鳥飛,從此再也不管我束我,還有數日我便要及第,你說話不算數,我便自己去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