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著小家夥的目光瞥了一眼那隻千紙鶴,有些心虛的扭頭去看程顥。他大約是剛剛發現它的存在,有些不明所以。也許是感覺到我躲閃的目光和不自然的表情,深深看了我一眼。我更加心虛,不敢與他對視,隻裝模作樣掏出作文書來看。
要是平日裏倒沒有什麼,小半個學期我周周粘著程顥坐在最後一桌,張瑛早就開始開我和程顥的玩笑,每次我都是沒心沒肺的一笑置之,從來不曾辯解。但這時,看著小家夥拿起那個千紙鶴仔細研究,竟然開始忸怩起來,仿佛有種心事被看穿的感覺。
也許直到昨天晚上我還覺得我是把程顥當作朋友的,很想與他做同桌,即便有些沉默也沒有什麼。但是此刻,我不免想起,和颺那麼多年朋友,也從來沒有時時關注他,更別說是像對程顥這般,隻是因為他的一點小情緒就很希望能盡自己的綿薄之力使他快樂。
看著小家夥慢慢拆開那隻千紙鶴,一股不知名的焦急湧上心頭,一急之下,我已經搶過小家夥手裏的千紙鶴。
我不想別人看到我一筆一畫認認真真寫在千紙鶴裏麵的字。雖然隻是簡簡單單的內容,但是我很不想被別人看到。
我的心變得有些奇怪。但是我並不迷惑,倒是有一種撥開雲霧見青天的豁然開朗。我一直很敏感,對別人,對自己都如是。這一刻,我突然知道我之前對程顥的種種原來是源於一種喜歡。
也許從那個天色陰沉的下午他被逼無奈唱的那一首開始,也許他安靜做題時被我纏著看文章的無奈微笑,也許是更早之前,他無意間為我擋下半片陽光。
隻是一瞬間,好多念頭在我腦海兜兜轉轉,最後彙成一點,難怪我都不那麼想和颺同桌而願意天天坐在最後麵,也難怪每次吃飯都能遇見他,原來不是巧合,是自己下意識糊裏糊塗隨著心在走。
手裏還拿著剛剛從小家夥手裏搶回來的千紙鶴,我看著程顥,他和小家夥都有些驚訝的看著我。我雖然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但也覺得沒有必要刻意掩飾,迅速把被拆了一半的千紙鶴按照原來的痕跡折回去,大方的送到程顥麵前“給你的,昨天晚上看你心情不好”。
小家夥用別有深意的眼神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程顥,我知道他肯定想開幾句曖昧的玩笑。十五六歲的學生最喜歡八卦,尤其喜歡拿一些類似情侶關係親近的同學打趣兒。以前常常有人說我和颺,我曾不斷辯解,久而久之也聽之任之。這時,我倒一點兒不反感有人說我和程顥,因為並非空穴來風,我本來就是喜歡著他的。
我沒有打算直白的告訴他我的心意,但也不想藏匿掩飾。他能知道便知道。我倒有些喜歡小家夥偶爾開開玩笑。
程顥回過神接過千紙鶴剛剛傳來上課鈴聲。我沒有多看他一眼,。我興致盎然的帶頭高聲誦讀“蒹葭蒼蒼”,完全沒有給他留說話的機會,我知道他肯定要道謝,而我很不喜歡。我又一次感覺到身為語文課代表的好處,可以隨時憑借自己的心情決定課前誦讀的篇目。
“謝謝。”全班齊聲背誦完最後一句,程顥才說出這兩個字。
我嚴肅的看著他,“我不喜歡你跟我客氣。”
他笑笑,還是那種帶點淡,帶點兒無奈。
語文公開課,從華師一來做客的老師給我們講《詩經 氓》。和葉老師一樣溫文爾雅的女老師,靜靜的站在講台上給人一種安靜端莊,很有涵養的感覺,她溫柔的給我們講千年之前的愛情。
從相識相戀,到相依相離,再被拋棄,讓人心酸的愛情故事,從她口中娓娓道來。“桑之未落,其葉沃若(15)。於嗟鳩兮(16),無食桑葚!於嗟女兮,無與士耽(17)!”男子多善變,女子多癡心。男子不愛了便能迅速抽身,女子多半無法忘卻前塵。
不知道是老師講得太好讓人沉溺,還是千年前不完美的愛情讓我癡迷,我恨透了那個背棄誓約的男子,為癡心一片不得完美的女子感到心疼不已。
課間,我很鄭重其事的在課桌上刻下十六字:“士之耽兮,猶可說也(18)。女之耽兮,不可說也。”不是警告自己,也不是提醒什麼,隻是覺得非常喜歡,說不出原因。
課堂討論詩經中那個男子的三心二意,我問程顥:“古來男子多是薄情寡義,你覺得你是怎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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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