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陽光透過落地窗,淌過三角鋼琴的黑白鍵,調皮地落在青年白皙秀致的臉頰上。
樂譜散落滿地,像積了層薄薄的雪,他無所顧忌地躺在地板中央,側身微蜷,濃黑羽睫間或一顫,濃睡甜酣。
走廊裏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噔噔噔”地由遠及近。
“嘩——”磨砂玻璃移門被猛力拉開,助理華樺大刀闊斧地往那兒一站,扯開嗓子就吼:“林杳然!交!稿!啦1
林杳然翻了個身,捂住耳朵繼續睡。
華樺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千萬冷靜。
“你別忘了,我們答應過,今天無論如何一定會把歌曲demo交出去。”她扒拉開紙堆,鍥而不舍地在青年耳邊念咒。
“李兆都催我多少次了你知不知道?要不是看在你是一曲難求的azure老師的份上,他早就發飆了好嗎?人家可是賀秋渡的經紀人哎1
眼見好夢不成,林杳然這才戴好眼鏡,懶洋洋地從地上爬起來,壓平睡歪的貝雷帽,“哦。”
華樺朝他伸出手。
林杳然厚厚的鏡片後投來兩道困惑的目光。
“快把demo交出來啦。”華樺滿懷希望地看著他,“你一定完成了對不對?”
林杳然不好意思地笑笑,“賀秋渡……是誰啊?”
華樺看著眼前那張天真無害的笑臉,第無數次思考該怎麼和他同歸於荊
“你自己看1她舉起手機,把國內娛樂公司巨頭——西壬影業的藝人官方資料懟到林杳然臉上。
賀秋渡,偶像的巔峰,業界的神話,圈內頂級流量。出道不到一年,就憑借驚世絕豔的麵容和高冷清貴的氣質,迅速紅破天際。就連圈內最刻薄的頂尖娛評人都誇:“世間所有奇跡的總和,都抵不過他回眸那一刻。”
“我看完了。”林杳然煞有介事道。
華樺:“所以,demo呢?”
林杳然露出一點討好的柔軟笑意。
華樺:“差多少?”
林杳然:“還沒寫。”
華樺:“……我跟你拚了1
林杳然從口袋裏拈出太妃糖,放在華樺手心,“你不要急嘛,我現在就開工。”
華樺一邊吃糖一邊哼唧,“李兆跟我說,賀秋渡雖然有很好的嗓音條件,也有很多大牌音樂製作人主動想為他量身打造歌曲,但不知為什麼,全都被他拒絕了。”
“李兆一直覺得非常可惜,軟磨硬泡好久,逼著他好好聽過你寫的歌,這才讓他勉強點頭,願意請你幫他創作出道以來的第一支單曲。”
林杳然笑眯眯,“勉強?那我愛寫不寫,他愛唱不唱。”
“你必須寫。”華樺把林杳然按到工作台前,“老師,祖宗,爹,咱們合同都簽了,你就抓緊吧,真的,求你了。”
“好啦,你先出去。”林杳然望了眼牆上掛鍾,“現在一點,四點進來拿曲子,讓導唱的人錄demo。”
三小時內完成寫曲、填詞、編曲,再添加基礎伴奏,對絕大多數音樂人來說,都無啻於天方夜譚。但華樺卻很放心。因為,她的老板雖然是鴿子精,愛在deadline邊緣反複橫跳,但隻要是他答應過的事,就一定能完美做到。
印象最深的,就是兩年前她剛來到林杳然身邊那會兒,當時林杳然還沒出名,隻能以azure的名義在網上接一些零碎小活兒。後來,有一家娛樂公司主動找上門,說希望聘請azure老師為他們新推出的女團專職寫歌。
這支女團推出新單的頻率很勤,基本半月一次,還不算為主打歌附加的cw曲。一年下來足足有三十幾首,還必須保證風格迥異,不令粉絲產生疲勞。這種魔鬼要求,對創作者的內耗幾乎是毀滅性的。
更何況林杳然單槍匹馬,根本沒有團隊。
可最終,林杳然還是興致勃勃地答應下來,那個初出茅廬的女團也因他寫的抓耳良曲一炮而紅。直到現在,裏麵好多歌依舊是傳唱度極高的戀愛神曲。
三十七首歌,一首兩萬。結尾款那天,林杳然給她打了七十萬。看到賬戶餘額的瞬間,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不是一直想把家人都接到川源市來嗎?”林杳然笑嘻嘻地看著她,“至少得先有個安身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