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吞雲,夕霞燦爛。
裴清秋身著墨黑勁裝,佇立在清漪閣正脊上,晚風微涼融進暮霞,拂過殿堂樓閣,揚起少女青絲,襯出些許寂寥。
少女挑眉望向遠方,習慣性伸手去拿本應該別在腰間的酒壺,隻可惜尋了個寂寞,眉眼英氣的少女撇撇嘴,坐到琉璃瓦上。
天地間本是萬籟俱寂,裴清秋卻聽到一陣久違的笑聲。
少女側過頭,果不其然,看到那個不知何時出現的窮酸神仙正坐在另一頭,咧著嘴,揚了揚手中的酒葫蘆。
裴清秋會意一笑,接過拋來的酒壺,拇指輕挑便彈開軟木塞,仰頭喝了一大口。
見狀,穿著破舊布衣的神仙趕忙上前,將那酒葫蘆奪下,“臭丫頭,幾年不見怎麼酒量這麼好,這一壺神仙釀可是我費了老勁兒才弄到手的,可不能都給你喝光。”
陸清搶過酒葫蘆,貼近耳朵搖晃幾下,又迅速掛在腰間,滿臉心疼之色。
還未過足癮的少女星眸微眯,一臉嫌棄,“陸清,幾年不見你還是這麼寒酸、摳門。”
陸清攤攤手,不置可否地笑道,“我這種神仙又沒什麼本事,哪裏有銀錢賺,倒是你這丫頭,怎麼總是喜歡穿武服?你們大武缺男人不成?”
性子冷清的少女這才咧嘴道,“我爹又不在,誰管我穿什麼。”
“老裴他還沒回來?”陸清麵露異色,又撓頭疑惑道,“都五年了,你們與綏王朝還沒停戰?”
裴清秋點點頭,“綏王朝不知道從哪兒請來一位武陽境武夫,從那之後就一直僵持著,大武幾次決定退兵的時候,他們偏要逢時進犯騷擾一番,我爹那脾氣你也知道,他氣不過,就駐守在邊關了。”
陸清靜默著點點頭,手背抵住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裴清秋深吸一口氣,不再去想這些事,轉頭問向陸清,“話說回來,你來托月洲做什麼?”
陸清仰起頭,看向天空,“我啊,想替我師傅在平磬王朝那邊收個徒弟,可那小子太倔,死活不同意。”
裴清秋詫異道,“代師收徒?是平磬哪個世族,還是宗門裏的?”
陸清搖搖頭,“都不是,就一個窮小子,沒爹沒娘,跟個蠢貓在一起勉強過活,別說拜師了,連窩都舍不得挪。”
裴清秋聽後更加難以置信,“你們這些神仙最近很缺徒弟嗎?連托月洲那些小山門最近都大開門庭,收了不少子弟。”
“就算說了原因,你也理解不了。”陸清顯得有些不耐煩,“今兒就是順路來看看你,沒想到都是斷流境武夫了,厲害。”
裴清秋聳聳肩,練氣士故弄玄虛的本事一直都有一手,她也不在意,對武夫來說,拳頭硬才是最大的道理,一拳講不通,那就出第二拳,第三拳。
陸清瞥了裴清秋一眼,啞然失笑,“我就說你理解不了,對了,你們裴家不是還欠我個人情嘛,你這次把那小子帶到大武來,咱們就兩清了,怎麼樣?到時候我興許還會幫你爹一把。”
裴清秋稍稍垂下頭,猶豫再三,還是點頭道:“我可以試試把人帶過來,但我爹那邊就不用你幫忙了,哪敢再勞煩您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