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秋
白玫玫提著籃子從田埂上上經過,因為要給父母二人送飯,飯菜讓籃子很重,加上田埂不占用耕地盡量的窄,她走的磕磕盼盼,小心再小心才讓自己在提著重物的前提下保持平衡。
旁邊的沈向紅家劉四喜的看見白玫玫那副嬌弱的樣子,心裏很是不屑,白書記那兩口子把女兒慣成什麼樣子了,送個飯都送不好,於是開口嘲諷:“玫玫啊,你可要小心哦,飯撒了沒事,人摔倒了你娘可心疼了,不過這田埂可是摔不死人的。”
“趕緊割,那麼多廢話幹什麼,玫玫啊,你四嬸就是話多。”白玫玫還沒開口,沈向紅就開口吼了自己家的婆娘,他雖然也看不慣白書記家這閨女,天天在村裏作妖,帶著村裏的那群小姑娘想著想那的,想到自己家閨女天天吵著要雪花膏,他心裏就一陣煩躁,但是再怎麼看不慣他還的給白書記麵子,他可不想因為這婆娘嘴碎讓村裏的好活輪不到自己。
眼見著自己還沒開口,那兩口子已經唱完了戲,白玫玫也就沒說什麼,安靜的從田埂上走了。
白玫玫是走了,但是旁邊看戲的人倒是說起來了。
先開口的是沈向青家的田大花,她和沈向紅家的是妯娌,兩家人分配的地剛好連在一起,剛剛她弟妹開口她也聽著,還以為書記家那倒黴閨女會和自家這傻子弟妹打起來呢,沒想到那閨女沒說什麼就走了。這讓她本來以為可以看到一場大戲順便還能偷個懶的願望落空了,很是遺憾。
“書記家閨女家庭脾氣怎麼這麼好,還給家裏人送飯,這是第一次吧?你剛剛那麼說她居然沒和你吵,還算乖埃”田大花直起因為長時間勞作酸痛的腰和旁邊的劉四喜說話。
“哼,什麼乖,還不是給我家的麵子唄1劉四喜一副含情脈脈的看著自己丈夫心裏麵為剛剛丈夫為自己說話感動。那副作態把田大花看的牙酸,四弟妹家的不知道什麼糊了眼,就她四弟那個樣子有什麼麵子,也就劉四喜自己覺得。
田大花不再和劉四喜說話,彎腰繼續割稻子,等會兒太陽下山記分員可是要來檢查的,剛剛說兩句話偷個懶已經讓腰好受不少,可不能在偷懶了。
這兩家的議論白玫玫是不知道的,這會兒她已經安安穩穩走到自己家田埂上了,大家都在拚命的搶收,可沒功夫和劉四喜那樣有閑工夫說話。
“爹娘,來吃飯了。”白玫玫把飯簍子放在田埂上,朝著在田的另一邊割稻子的爹娘走去,水稻田雖然已經幹了,還是小心田裏留下來的水稻根,要不然一不下心割到腳也是有的。
聽到自己家閨女的聲音,杜曉娟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畢竟女兒這時候肯定還躺在床上在,看了看日頭,應該回家做飯了,和孩子她爹說了聲就準備往家裏走。
“閨女,你咋來了?”看到真的是自己家閨女往這邊來,杜曉娟心裏又驚又喜,總的來說還是喜居多,畢竟她家閨女自從那事之後再也沒出過房間門,整天都躺在床上,她心裏擔心但是農忙也讓她分不出心來,沒想到今天閨女出門了,還到到地裏來了。
怕閨女出什麼事,杜曉娟三步並做兩步走,“出啥事啦,是不是餓了?娘這就回家給你做飯。”走到跟前才發現閨女提著籃子。
“娘,我沒事,就是給你們送飯來了。”白玫玫看著她娘走得那麼快,擔心她割到腳趕緊開口道。
聽著閨女說的話,杜曉娟不知道怎麼回事,眼淚就出來了,她閨女經過那事之後終於是開始懂事了,她心裏是又欣慰又心疼,想著孩子她爹這幾晚總是翻來覆去,她知道是擔心自家閨女的事,為掩飾眼淚不讓孩子看出來趕緊叫還埋頭割稻子的白應良,“他爹,閨女給咱們送飯了趕緊來吃啊1
白家因為隻有兩個勞動力加上白長玫未成年,分到的地不算太多,一畝多,但是站在地的這頭說話,那一頭是聽不太清的,白應良聽見自己家妻子叫他,以為發生了什麼,抬起頭一看,旁邊還站了一個人,不過隔得太遠白應良不知道那是自己家閨女,還以為是村裏有什麼事來叫他。
走得近了,才發現是自己家閨女來了,瞬間白應良比剛才杜曉娟走得還快,幾步就走到娘兩麵前,就聽見杜曉娟正激動的說什麼,仔細一聽,居然是閨女給他們送飯來了,讓他那顆本來就因為劇烈運動跳的快的心髒更加快了。
“爹娘,咱先別說話了,你們先喝口水,我第一次做飯,做的不好你們別怪我,我多做幾次就好了。”聽著杜曉娟還沒吃就把她誇上天,白玫玫看著她爹來了,趕緊開口說道。
白應良在自己家孩子麵前一直是沉默的父親形象,再加上閨女長大了並不愛和他說話,他雖然關心閨女但是麵上一直很嚴肅,特別是閨女長大後性子歪了更要人壓著,這會兒雖然激動自己家閨女懂事了,但是麵上因為常年勞作顯得泛黑的臉看不出情緒。
隻是接過水壺的手微微的顫抖,他嘴角蠕動幾次,最後還是沒說什麼,低著頭喝水。
杜曉娟將自己的草帽拿下來墊在田埂上坐下來,這邊田埂上剛好長了棵樹,在烈日下撒下一片陰涼。杜曉娟將女兒拿來的籃子接過來,籃子上麵還蓋著一層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