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如今已經鮮少有手工匠人了,鬼工球的手藝也在千年前失傳,不過管家百科裏有記載過。”
“骨分內外五層,皆被打磨成球狀。每球周身百孔,最裏一隻球為實心,顏色丹碧粲然,其外四球則潔白無縫。以金簪自孔中依次撥之,則內中四球圓轉活動,日夜不歇,可謂精巧絕倫。”
“當然,日夜不歇違背了科學原理,永動機或許來日可期——你是懷疑,那個滾動的東西是鬼工球?”
阮棉依習慣性地科普知識,直到最後才突然反應過來,看到年陌塵全然笑意的看著她,仿佛對她話癆的模樣已經習以為常。
“你怎麼知道是那種東西?骨頭做的?光聽聲音就可以聽得出來嗎?”
梁子雯此時跟聽故事似得,已經完全不害怕了,自從習慣了與阮棉依相處後,她第一次發現阮棉依這麼說話可以全然驅散人的恐懼。
“我猜的。”
年陌塵笑了笑,從不知何時拿過來的背包裏翻出一瓶水,遞給梁子雯彎了彎眼睛:
“喝口水吧,你似乎很緊張。”
梁子雯接了過來,一邊嘟囔著“我哪有”一邊手指還有些輕微的顫抖,強作鎮定的模樣讓阮棉依有些難得的關心,歪頭湊過去不知說著什麼。
在場的所有人,隻有朱明寧的反應更加趨於正常,不論外界說話是多麼的和平而風平浪靜,他隻覺得周遭的氣溫越來越低,仿佛血液都開始滯緩,心髒的跳動更加猛烈起來。
他無疑是在害怕,現在的氣氛隻讓他覺得詭異,身邊的人每個都不正常,在這個被喪屍包圍的大樓裏、在往上每一層都有可能有屍體的情況下、在黑暗中奇怪的滾動物件,這一切的一切,難道不應該警惕嗎?
明明就處在危險之中,為什麼每個人的表情看起來就仿佛隻是出門春遊一樣?
他們怎麼笑得出來呢?不擔心家裏人嗎?不擔心自己的朋友嗎?不害怕即將來臨的死亡嗎?
朱明寧隻覺得渾身發冷,仿佛浸泡在冰水裏,周遭輕鬆的笑都仿佛含著殺意,光怪陸離的閃爍著,仿佛要將他吞噬。
“你怎麼了?快走呀。”
突然,一個不算重的力道打在他的背上,使得他幾乎是一下子竄了起來失聲尖叫,緊接著整個人腳下一滑再次摔倒在地。
梁子雯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十指交叉穿在一起,抱歉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我打得你很疼嗎?”
朱明寧呆了半晌,最後低著頭有些狼狽地撐著膝蓋站了起來,甩開梁子雯伸過來的手自己站好,看著她問:
“去哪?”
梁子雯隻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她已經十分自來熟的將這個認識不久的人劃分在了自己人的行列,所以隻是幹脆地收回手,回答道:
“去發電係統那裏看看,大家都很好奇。”
看著她故作鎮定的笑臉,明明攥著礦泉水的手已經緊得有些泛白了,朱明寧莫名覺得怒氣有些上湧,經過她時冷冷開口:
“你覺得我是這裏最弱的,才會來找自我安慰嗎?”
“害怕就是害怕。”
梁子雯呆住了,看著先她一步朝著幾人過去的朱明寧,她站在原地有一種被戳穿了心事的尷尬,然而更多的,卻是對於朱明寧這種看起來一板一眼的書呆子直男,竟然會說出這種話的震驚。
原來他竟然是會注意周遭的類型嗎?
不得不說,梁子雯這種天生的樂天派一根筋,根本就不會太在意這種半事實的戳心窩子的話,反而在這種情況下,她最先的反應,還是自得其樂。
“棉依,等等我!”
她腳步一轉追了上去,直接挽住阮棉依的胳膊就嬉皮笑臉地問道:
“說起來,你那隻長毛蜘蛛去哪了?”
阮棉依瞟了眼他們放置物品的地方,眯起一個親切的弧度,笑吟吟地開口:
“它啊,兼職呢。”
梁子雯還要問,原本十分亮堂的走廊驟然一黑,身後那個大廳卻依舊明亮得刺眼,回頭看過去卻仿佛隔了萬水千山。
“怎、怎麼回事?”
她顫抖著聲音問道,指尖都要掐進阮棉依的胳膊裏,黑暗中阮棉依皺了皺眉,寬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卻並未多言。
很快,前方就亮了起來,充當手電筒功效的年陌塵將一個光球遞給阮棉依,然後又將早就準備好的手電筒分了下去。
“這個光球,關鍵時刻是不是還能當武器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