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異事雜論 小事(一)(1 / 2)

--世人所謂小事,吾之大事也。世人認之大事者,吾之小事爾。

妖皇繼承者之事令白澤很難拿捏,明明是個小事來著,但就著這個問題,他一時間想到了死亡,想到了愛情,想到了執著,想到了活著的意義,諸如此類,雲雲。

真是矯情啊。

不過,這妖皇和其繼承者之間,自古以來確實隻能活一個,正所謂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倒也的確是生死之事。

要問當今妖皇是誰?那不好意思了,正是白澤自個兒。

這妖皇繼承者之事,其實就是白澤的後繼者之事,此事關聯的便是白澤自己的生死。

若這事關乎一個生靈的生死,於情於理,當事者都應該選擇生,沒想到他白澤在妖族弱肉強食的世風下長大,竟也能在這事上不緊不慢、老神在在,置自身性命於度外。

妖皇堂前議事的那些個妖費解也是應該的。

他當真沒那麼在意自己的死亡,至少沒有那些妖在意。事實上,他是有些求死心的。若問為何有求死心卻沒死?因為為妖者,也可以有自己的念想和義氣?而為君者,更是有自己的責任?也算是有這些原因吧。

念想和義氣是因為師傅,責任也算是師傅的遺誌,可是,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什麼呢……

白澤靠著一棵桐樹,陽光肆意舔舐著他的麵孔,閉上眼,紛擾的未來幻象便爭前恐後地變換著在他腦海飛過,睜開眼,又要麵對這望不到頭的一世。他最近將做之事,難解又繁多,這些事逼得他逃避,逼得他一手將自己扔回幾千年、幾萬年前的記憶裏。

回憶使他對周遭的事物感到模糊,有時甚至分不清當今是何時。

“也許天底下能動能跳的就不適合活太久。”白澤思緒不安之時總會想些有的沒的,他難得想起一次女妲,竟還是回憶起她的一次言論,那位是這般說的,“煩憂多,樂事少。活的長了,我與他數十載的相伴不過須臾,我積攢著的愛戀,倒不如稱之為怨懟,如絲繞,不給我留喘氣的餘地……”

“尊神,您,您醉了……”邊上叫做紅線的小神試圖將她拉回去,她本是月老神君的侍從,如今被調到女妲跟前。

“醉?我不用別人告訴我該怎麼活,那些生靈,少指手畫腳的,這也是小事,那也是小事的,在我這,就是大事,就是大事……”天泉山最烈的酒如白水般灌入那神的口中,溢出來的酒水流至脖頸,在靈力的影響下刺眼的很。她顯得那麼的單薄、瘋狂又悲傷。

“他也不過是滄海中的一粟,活到我這個歲數,任何珍愛的東西都不可與天地相爭鋒芒,我不過是活膩了罷了,這世間已經不容於我。”

此話如平地一聲驚雷,剛才還有所動作的各仙家和恰好經過的白澤一行,都愣在了原處。

聽到此話者,皆是順應天道幾十萬年的老骨頭,這幾十萬年歲月的打磨因個體而異,皆不相同,但多半是波瀾壯闊而入骨三分的。就如白澤,聽到一個比自己多活二十萬餘年的前輩如此的肺腑之言,竟生出了唇亡齒寒般的悲愴感和迷茫感。